上帝之手

当1986年在墨西哥世界杯上，阿根廷足球队的队长马拉多纳用手把皮球送进英格兰队的球门，并且侥幸骗过了裁判的眼睛。李季第一次深刻的见识了天赐般的幸运，尤其是在赛后采访时，马拉多纳相当狡黠地赋予这次犯规一个相当富有诗意的名字——上帝之手——运气是来自神的庇护，并让世界为之震撼。

李季在环形路口的时候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骑着一辆运动型的自行车以一个流畅的弧线沿着环形路路边迅速的滑行而过。他一身运动装束，像环法自行车赛上的选手一样骑得轻快又迅捷，但更加从容，因为他不必担心比赛的输赢。李季在跨上马路牙子的那一刻突然想到，那是一个幸运的人。

李季需要去医院替他妈拿一份检查报告。在医院大厅的服务台，李季对一位护士说拿某某某的报告，于是护士在一叠报告中翻找。李季把双手扶在服务台上，前倾着身体，表情很严肃地在等待。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因为李季还不知道他妈的检查结果并无大碍，内心难免有些焦虑，自然眉头紧锁显得很严肃。这时从大厅里面，走来了一位女医生，她看见李季神情严肃地站在服务台前，微微一怔。原先正常的步速停了一下，然后才重新恢复继续向前，也就是向李季的方向走来。但是步速比先前明显是要慢了一些。与此同时，李季也看见了这位女医生。他无意识地转头的时候看见了她，但是由于距离远，而李季又是一个不戴眼镜的近视眼，所以并没有看清这位女医生的样貌。只是根据模糊的轮廓大概判断，这位女医生很年轻，也挺漂亮，中等身材，挺有气质的长头发。李季只是很短的看了这位女医生一眼，以他糟糕的视力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得出如此多的信息，我认为这有点不可思议，更可能只是他捕风捉影一厢情愿的想象。因为李季喜欢漂亮的女孩，我们可以把这看作是一种自动机制。所以当那位女医生走近之后，李季看清楚她的确长得挺漂亮，这也算是一种小小的幸运吧。李季从护士手里接过检查报告，先看了一眼报告抬头的名字，而那位女医生这时正从李季身旁经过，李季于是抬起头看着她。而女医生也在微微侧着头，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李季，她的脸庞上还泛起了迷人的红晕。李季站在原地仔细打量着她经过后的背影，她穿着白大褂，下摆之下露出两条光洁的小腿。李季只记得她走得很慢似乎还若有所思。这当然也是李季的想象。最后李季看见她走进了做CT检查的地方。当女医生从李季的眼线中消失之后，李季才拿起他妈的检查报告边走边看走出医院。

 回家后李季又想起在医院碰见的那为女医生，除了觉得她挺漂亮之外突然觉得她有点像自己小学二年级的同桌（但实际上李季——除了记得同桌的性别是一个小女孩，废话！——根本记不得他的小学同桌长什么模样，即使他的同桌本人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无法认出来），这只不过是模糊的含义晦暗不明的一种荒谬的感觉，李季试图自我美化的一种小伎俩而已。李季反正过几天还得去医院拿药，他决定到时候试试看能不能再遇见那位可爱的女医生。

几天之后，李季又重新来到医院，他特意选择了接近快下班的时间。他拿完了药就在医院的大厅闲逛，他很想去做CT检查的地方看看那位女医生在不在，但检查室门口有护士拦着，另外他对这里也不太熟悉根本搞不清楚医生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所以在门口张望了一下他又退了出来。医院大厅里仍然人来人往，这让李季觉得有病的人还是挺多的，这里不是一个适合闲逛的地方。于是他走出了大厅。李季刚才问了给他开药的医生，他们医院五点半下班，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他本想在医院里到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主要是了解一下医院有几个大门，以免和那位女医生南辕北辙走叉了。兴冲冲地绕着停车场走了一段路，李季发现有一个不起眼小偏门偶尔有人进出。不知道她下班后会不会从这里走呢？李季决定不再走下去，管他医院有几个门，就在大门口候着。在明媚的阳光下，李季愿意相信一种叫缘分的东西，并且充满信心。相信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李季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医生应该开始下班了。李季看着从医院大门出来的人，试图把脱了白大褂的医生和病人区分出来。李季发现这比他想象的要容易，因为上班的人和看病的人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当李季觉得自己已经看出一点心得的时候，那位女医生和她的一个同事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大门。因为她的旁边有位同事，李季还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该怎么上去搭话合适。女医生也看见了李季，她的同事非常及时和她分道扬镳，然后她就扬着脸朝李季这边走了过来，她青春洋溢的脸庞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让李季的心为之一动。于是李季也迎面走过去。

你好，几天前我来医院的时候见过你。

嗯，我记得你。

李季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叫李季，你呢？

你想干嘛？女医生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在开玩笑。李季第一时间判断。本来李季多少还有点紧张，现在则让她的一句玩笑变得放松下来。于是他也用玩笑的口吻回答：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觉得你长得挺漂亮就想认识一下，不知道行不行啊？

女医生笑了一下，脸上又浮现出迷人的红晕。

当然不行啦！她用一种很夸张的语调说道，脸上带着顽皮的神情。

看来这位女医生还挺喜欢开玩笑的。李季假装严肃地说道，你再这么说的话，我可就当真啦。李季做出一副被拒绝后很无奈的样子。然后两人互相看看都笑了起来，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地方。在李季的提议下他们决定找个地方坐坐，增进一下彼此的了解，顺便再多开开玩笑。

就在李季和秦琴（就是那位爱开玩笑的女医生）认识一个多月之后，一天晚上两人约会完后李季从秦琴家出来，在公交站台等车回家。一种你不能称之为不幸但也不应该称之为幸运的东西再次光临了李季。那是又一个漂亮的姑娘。李季起初并没有看到她，因为她旁边站着一个肥胖的妇女和一个大腹便便男人，这让李季不自觉的把视线移开。但是这位姑娘却故意走到李季的视线内并在那里晃来晃去，特别是她胸前一对硕大高耸的乳房在白色衬衣紧紧地包裹下使她的身体曲线显得无比诱人。她为了让李季看得更清楚些，还故意把双手背在身后，这让她的乳房更加凸起一览无遗先声夺人。李季被她的大胆热烈近乎放荡的表现弄得目瞪口呆，视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无论她走到哪里。稍过了一会，在李季的内心稍稍平复一些，他的脑子才开始有余力把眼前的这位尤物和秦琴做上一番比较。秦琴的胸部也很漂亮但显然没有这位咄咄逼人有高耸入云之感。秦琴是长发，而这位尤物是齐耳短发，李季觉得她的短发更别致更具风情。李季的内心此刻充满了矛盾，他目光严峻地死死盯住那个尤物，好像她就是这个世界混乱无序的根源所在，李季应该用自己正义的怒火把她烧成灰烬。但是到底是用怒火还是欲火呢？李季有点拿不定主意按哪个按钮。而且他也分不清两者的区别。我觉得这个傻逼最好先烧死自己，让我去和那个大奶尤物玩玩。这时公交车来了，李季发现她竟然和自己上了同一辆车，他内心按捺不住一阵狂喜，在心里高呼：感谢上帝！不过我认为这句宗教术语并不是宗教情感的表达而是一种动物本能的释放。上车后，也不知道是谁不想放过谁，他们俩在拥挤的人群中挤到了一块。我认为是李季居心叵测，鬼鬼祟祟跟在别人后面。不过那个尤物却说她是被拥挤的人群挤到李季面前的。李季现在和她靠得那么近，摩肩接踵，隔着薄薄的衣服他能感受到对方火热的肉体越来越滚烫。李季一边盯着这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一边在心里反复唠叨，秦琴比她漂亮，秦琴比她漂亮，秦琴比她漂亮——可我他妈就是想干她！而她根本不知道李季内心有一个的恶魔，仍旧不时向他绽放出单纯的笑容。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李季心里美滋滋地想。但是我要扼住命运的喉咙！一会儿李季又色厉内荏地叫道，但是谁能告诉它的喉咙在哪？我摸不到。李季傻乐吧唧的摸索。哦不，现在它扼住我的喉咙了！我喘不上气了！住手，救命，我投降！公交车到站了，李季臊眉耷眼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个姑娘后面下了车。

秦琴伤心的眼泪敌不过张虹欢畅的笑声。李季虽然也舍不得秦琴，但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主要是鱼和熊会相互打起来谁也不服谁），李季只好忍痛离开秦琴然后欢心鼓舞地投入了张虹的怀抱。他们一起去公园爬山，划船，外出吃饭，看电影，当然还有到处做爱。因为张虹实在是太惹火了，让李季随时随地都有想寻欢作乐的冲动，而张虹也总是情欲高涨。这一切让李季觉得卖几盒威而刚作为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应该是非常合适，他想张虹应该不会表示反对。张虹学识过人，不单是受过良好的教育，才思捷敏令李季非常佩服，而且对生活充满了匪夷所思的热情，能在细微的日常生活中发现独特的乐趣。应该说她的幽默感比起秦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她的抚慰下李季对日常生活也有了更多的耐心，对死亡的焦虑也大大减轻了。李季一直认为自己每一秒都在死去，而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能缓解这种恐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灵魂出窍，袖着手蹲在一旁看着自己在麻木混沌的生活中一秒一秒地死去，并为此悲伤不已。但是张虹的热情温暖了李季瑟瑟发抖的灵魂，这可不是有一对温暖的大乳房就可以简单做到的。所谓胸大无脑只是一帮蠢货对于肉体与智慧并重的姑娘充满嫉妒的酸溜溜的无稽之谈。这场恋爱仍然堪称完美，李季已经将秦琴完全忘记不再怀有愧疚之心，因为他自认为已经找到了真正属于他的爱情，所以迫不及待的和张虹搬到一起同居起来，这充满甜蜜而火热的日子让李季再次焕发了久违的活力。如果李季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那么唯一一点遗憾就是张虹的性欲有点太强了，让他觉得自己离想象中的种马还是有些差距。

有一天，李季去一个业务单位办事，他在那家公司里转了半天也没看见原来负责这件事的人。也许她今天没有上班？李季站在走廊里想，早知道如此，来之前给她打个电话好了。既然事情办不成，李季干脆掏出香烟来悠闲的小憩一下。他刚点上烟，就有一个人在背后用手指捅他的肩。谁呢？李季有点不耐烦地转过脸。面对他的是一张相当漂亮的脸，她热情友好的对李季介绍了自己叫田原以后这项业务由她负责，并很礼貌地请他进办公室细谈。李季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变化，因为这位新职员可比原来那位老职员漂亮得多而且有一种单纯的热情，可能刚工作没多久。李季觉得和她打交道会容易一些。他们在谈公事的时候，尽管田原想尽量显得严肃一些，李季也尽量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她必经太年轻了，无论她怎么板着脸都无法掩饰她略带天真的可爱。也许她觉得李季是个可笑的人，终于在公事谈完之后，她再也无法忍住她的笑容，那笑容即亲切又略带几分顽皮。李季被她的笑容击中了，他知道这绝不是商务礼仪上那种冷冰冰的笑容，在这笑容背后有一颗亲切友爱的心。李季觉得田原看起来更像一个活泼可爱的学生，而不是一个干练的职业白领。李季甚至武断的认为，即使她工作多年之后，她仍然不会被职场磨砺得冷冰冰的，还是会有亲切健康的笑容。也许会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白痴试图毁掉这样的笑容，因为他们病态的内心已经无法感受这种健康和亲切，如同吸血鬼无法面对阳光一样。李季见过一些这样的白痴，这让他为田原感到担心同时又产生一种要保护她的愿望。他感到内心有一股崇高情感的暖流，并开始忘乎所以。

由于业务往来的关系，李季多次和田原见面。并由简单的工作关系发展到私下里两人开始约会。我试图用一些道德戒律来劝阻李季，但是他听不进去，可能因为田原过于可爱弥补了张虹有所不足的地方，李季对此非常着迷，难以自拔。一开始，李季还感到偷情的新鲜和刺激，并为自己左右逢源的好运而陶醉。可是有一次他和田原约会时，正被张虹的一个朋友碰见。当时他非常地紧张尴尬，而一无所知的田原却对李季的古怪反应感到莫名其妙。之后几天，他一直焦虑地等待张虹怒气冲冲地质问。但是张虹一直都没有问，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这让李季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贼心虚。他一直焦虑不安地观察张虹的一颦一笑，猜测她是否发现了背叛者的秘密。甚至和张虹做爱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害怕张虹突然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爱恨交织的匕首，刺穿他背信弃义的心脏或者割下他淫荡好色的阴茎。李季越来越觉得表面看似平静的张虹内心酝酿着深刻的怨怼，她终将化身为被复仇火焰所吞噬的美狄亚，高举血淋淋的匕首，用她炙热的爱和同样炙热的恨将李季大切八块。李季被这一景象吓得屁滚尿流。为了避免被张虹复仇的匕首切成碎片，李季不得不减少了和田原幽会的次数。当田原在电话里不解地询问李季为什么不能赴约时，李季用绞尽脑汁编造出来的漏洞百出的借口勉强搪塞。挂上电话之后，李季似乎可以看见出田原伤心的面容。而且随着时间的增加，田原的怀疑也在不断增加。骗子是不能长久得手的，谎言终究会被揭穿。除非人们彻底放弃了对真相的需求。靠捏造谎言生活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轻松。

现在因为不断的捏造谎言，李季感到相当疲惫。但是对于两个他都非常喜爱的女孩又无法取舍。所以他在思忖一番之后，决定采取孤注一掷的方法作一个了解。他决定把两个女孩都约到一块，把一切都向她们解释清楚，然后再向她们提出希望能够三个人一起3P一次再分手的愿望。我认为这个想法虽然厚颜无耻，但也夹杂着诚实的勇气。当然李季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好运。

一天下午，他们三个人一起坐在一家咖啡厅。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最后她们都看着李季，希望他能作出一番解释。但是解释不过是虚与委蛇的修辞学把戏，真相永远都是简单明了的一目了然不需要附加说明，只不过有时你能看见，有时看不见。李季把他脚踏两只船的情况对她们俩简单说明了一下，然后停顿了一会，让她们有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张虹和田原在刚见面时，就有了一些直觉，但听完后还是相当震惊，不过都表现地相当克制。她们俩面面相觑，作为共同的受害者她们理应有更多的联系。就像两姐妹。李季无耻地小声说。但是说得没错，她们有相同的气质和不分伯仲的大乳房。如果不是因为李季在中间横插一杠，她们一定会义结金兰。所以李季罪该万死。于是她们俩坐到一起，手拉着手共同面对着李季。李季在心里嘀咕，要是把秦琴也一块叫来就好了。4P大团圆。这时张虹先开口了，（啊多么迷人的嗓音）李季你可真是一个走运的男人啊。李季有点懵，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是啊，我也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李季感到很得意。不过现在你的运气已经用完了。田原接着一字一顿的说到。是吗？是的。她们异口同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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