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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鵝公路》:即使緣份有盡頭,我依然會向你奔去

改編自日本鬼才作家森見登美彥,由新銳導演石田祐康監督的《企鵝公路》,講述一位熱愛科學的四年級小學生青山在夏天經歷的奇幻冒險。從小擁有旺盛求知慾的青山,總在筆記本上紀錄滿滿的提問,好像只要努力吸收知識,就能一步步通向計畫之中的未來,成為夢想中的「偉大的大人」。

這年夏天,青山遇到了生命中的兩大難題,一個是關於小鎮上憑空出現的企鵝,另一個是令他為之傾心的大姊姊。

神秘的企鵝與心儀的大姊姊,是青山在夏天最重要的研究題目(圖片來源:IMDb)

隨著故事推進,青山不僅發現大姊姊擁有變出企鵝的能力,更與同學們在森林深處發現了神秘的球狀飄浮水體「海」以及其所具有的危險性。青山推論出「海」是不應該存在於世界的物體,而大姊姊創造出企鵝是為了要消滅「海」。矛盾的是,每當大姊姊做惡夢時,又會創造出名為「空洞惡龍」的怪物來消滅企鵝,而且大姊姊與企鵝的生命能量,竟然都來自於「海」。

當「海」不斷成長擴張,甚至吞沒了前往研究的科學小組,小鎮的空間也在超自然力量作用下扭曲變形,大姊姊決定創造出千千萬萬的企鵝,才能擊破巨大的「海」,重新修復世界。

作為動畫作品,《企鵝公路》在人物刻劃與劇情鋪陳處理得十分生動,尤其主角群對於自然現象細膩的觀察紀錄,充分展現了日本小學生「自由研究」的特色。許多畫面在製作上更是精緻,例如企鵝憑空翻騰冒出的過程、「海」四處噴濺的水花與光線效果,以及主角們乘坐企鵝穿梭小鎮的速度感等等,成功塑造出令人印象深刻的科幻奇異感。但在探索未知與拯救世界的劇情主線外,也透過富有文學性的敘事,例如青山爸爸所說的:「一直往世界的盡頭走去,最後會回到原點。」或有短暫一幕在描寫年幼的妹妹突然知曉生而為人終有一天會死亡等等,這個故事不斷以旁敲側擊的方式向叩問著人類、科技與自然的互動關係,以及人生無常等課題。

故事裡最大的謎底,同時也是最具張力的設定之一,便是大姊姊、企鵝、空洞惡龍與「海」之間相互依存又兼具毀滅性的關係。正因為大姊姊的生命能量必須仰賴「海」,如果海消失的話,大姊姊也會消失。意識到這一點的青山問道:

「大姊姊,妳能不能留下一點點『海』呢?」

「『海』這種東西,還是一點都不要留比較好吧。」

大姊姊笑著回答。

也許就如同人類、科技與自然之間繁複的關係一樣,人類不能沒有科技,但過度的科技發展卻可能帶來反撲,這樣的故事出現在311大地震與福島核災之後,看起來更多了些療傷與反思的作用,更讓故事的受眾涵蓋老老少少。

也因此,面對天災可能遇到的離別、放下與成長,成了故事後半段極為重要的主題。「海」在企鵝大軍的努力下最終被完全擊破,小鎮也彷彿恢復寧靜,只是「海」曾經接觸的地帶都長出了綠葉與新芽。當大姊姊即將消失之際,青山終於還是流下了眼淚,而她只是笑著說:

「我好想看見你成為大人的樣子啊。等你成為出色的大人,解開所有謎,一定就能見到我。」

年少時期的離別時常伴隨一夜長大,開始學會理解一些什麼的同時,往往也可能以失去一些什麼作為代價,但難道要因為害怕失去而放棄理解這個世界嗎?故事給的答案是否定的,大姊姊消失以後,青山依舊努力學習、熱愛求知,往成為「偉大的大人」方向全速前進著,只是他的世界不再只有科學假設與規則,更多了份與大姊姊重逢的信念。

這個世界由眾多謎題交織而成,儘管,我們不一定能解開所有的謎,但「偉大的大人」不只熱愛知識,也能理解人類的渺小,更能在世事無常中學會放下。即使相遇是偶然,離別是必然,在下次相遇之前,先讓我們成為更好的自己,往世界的盡頭努力奔去吧。

最後附上電影主題曲,由宇多田光演唱的《Good Night》,明明是溫暖爽朗的曲風,卻又帶著一點淡淡悲傷,和看完電影的感受非常相似呢。


9/30新增

其實我個人非常喜歡《企鵝公路》,也認為這部作品值得更多人討論。在《天氣之子》上映熱度還沒過的颱風天,我又躲在家裡欣賞了一次同樣也充滿「世界系」氣息的《企鵝公路》。

同樣主打拯救世界的少年少女,有別於《天氣之子》那奮不顧身把所愛之人帶回身邊的強烈祈願、一路油門踩到底的情緒爆衝與長鏡頭日劇跑,《企鵝公路》的男女主角做的是另一種選擇,且兩人從解救世界危機直到故事尾聲,幾乎每一句平凡的問答都是punchline。

再看一次的差別在於,我可能不會再用「修復世界」這個概念來理解片中男女主角的行動。其實無論是在《天氣之子》或《企鵝公路》,兩個故事都有提出「自然的演進本身就是動態且非線性的」的論點,從這個角度來看,對於故事中失控的世界或天氣而言,並沒有所謂應該被修復或被恢復的狀態。男女主角做的,比較像是解除了人類本身面臨的危機,與其說是修復世界,不如說是拯救人類自身比較適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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