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卿
陳逸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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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穷二白

“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不好人。

“最穷的那段日子“,可是我好像一直在温饱线上徘徊。

人生怕是没有“最穷”,只有“更穷”。

以中国的人均平均收入值来看,我出生的家庭还算不错。衣食无忧,如果愿意的话,做一个混吃等死,不求上进的平凡城镇小卒,倒也活得下去。

在这一点上,我怕是幸运的很。相比我的祖父母那一代,战乱和贫穷,那真是人命如草荐的世道。

曾祖父曾是国民高管的御用司机,后来转投共产门下,做了个马前驹,抗过日,去过朝鲜,大难不死却莫名其妙的没了头衔,逃难进深山落了户,草草成了家。

祖父曾是大连高考第二名,镇里远近闻名的聪明人,更是有机会出国留洋的人才。

祖母是地主的女儿,韩家二小姐的闺名半个旅顺无人不知,家族也曾富裕到掌控着三栋洋楼,一条街市,排来排去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奈何落了政策,破了家产下乡做了知青,从此落户了农村。

父亲不曾有过什么大出息,用我祖父的话来说,三岁看半生窝囊蛋子。但体育场上也不输于人,也是进了国家队的荣誉青年。

不知不觉,不明不白的糊涂账一团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大半生。

到了我这一代,即是家里的独子,又是家族里的“乖孩子”,从小到大没犯过大错,没闹过情绪,也没调皮捣蛋过,更没有唱过什么反调。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高中,一直都是一点一线。

家,学校,没新奇的生活持续了十五六年有余。如果没有后来出国读书的大胆决断,“平庸且稚嫩“,怕是足矣概括前半生。

父母无需我供奉,虽是家族嫡系长子,但在这个时代里,好像也没了那么多讲究。哥亲叔嫂,姨舅姑奶也不需要由我去联熟。常年在海外,偶尔回国归家最足不过六七天。

母亲常言,没以前乖了,长了戾气。

我有时也忍不住惭愧深思,自己应是脱不开“不孝子孙”四字了。

没住过宿舍,没谈过恋爱,没染过发烫过头,也没喝过酒抽过烟,没有任何所谓的“不良嗜好“,就这样,平淡且无奇的度过了我的青春岁月。偶尔回过头来对比之下,好像莫名缺失了些什么,乃至于冥冥之中总带了丝挑剔的眼光,使劲儿的想去审视自我,尽可能想要找出点不同,以求满足我那稚嫩的欲求心。

成绩没那么优异,从未当过尖子生,也不懂吊车尾的烦恼。酷好国语,却也不爱写诗作画。平生颇厌两种词汇,一是“老实”,二是“好人”,内中缘由,怕是一二细节与众有共通。

老实老实,何为老实,好人好人,又何为好人。想到深处不嗤之以鼻,也恶心的反胃。

性格说不上腼腆,却也从不怯生。好像从小到大都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应了句老话,“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抢了也徒生指节,落了下乘”。

早早的出了国门。却从未曾想我人生第一次出远门就是远赴海外。也从未想过“留学”的概念。想着刚出国读书的前两年,读语言,想着初次离家,自力更生。不依赖家里,抱着鲤鱼跃龙门,从此天地广阔,任凭自由的年头。心中早已抱了受苦的念头。

天还没亮,四五点钟就洗漱出门,乘车去工厂,穿着封闭式服装贩卖劳力,过了午时饿了便啃两口面包赶着电车时间去上课。一点上到五点多,末了还想着赶紧奔赴下一场。六点钟准时打卡,在饮食店做起了后厨的日子,干到凌晨十二点下了班。摊在换衣间的沙发上,盯着头顶上忽闪忽灭的灯泡,窗外隐时的呼啸声,早已过了饿劲儿,不知进食滋味。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就熬了两年,终于考上理想院校。感叹皇天不负苦心人纯属瞎掰乱造,应试教育下还是成绩说的算。

本以为上了大学后会稍显轻松些,却是不料课程繁重,稍不留意报告就堆积如山,专业书攒了一节又一节。偏偏诺大的学部国人竟只我一人,每日享受着独自的快乐与宠幸,每至午夜方才有些许彷徨寂寥。

重拾英语,修二外,偏偏教授们又古怪的很,丝毫不念留学生的根底,要求甚高,丝毫马虎不得。幸得个性要强,不愿输人,偶尔忙里偷闲出国交换,结识了各式各样的朋友。

半工半读,勇夺奖学,申请减免,来回循坏的日子不知不觉地持续。春暖夏凉,一花一树过得飞快,四年时光如逝昨日。

奈何如此依旧两两兼而不得,第一次和家里开了口,每当午午夜梦回时,还常以以为耻,暗自恼火不已。如今想来也是倔性子,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方才罢休。

怕是那时仍不自知,某些选择,真的会改变人的一生。以至于你偶然间回头想起,记忆已然淡泊,但是那种强烈改变人生路径的意识感还是未曾稍减,意犹未尽。

有时候打趣道,馒头咸菜也觉得幸福。此话到不作得假。

应了主题,“一穷二白“

身穷无一物,唯脸白,腚白。

2019/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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