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永甲
袁永甲

2021至今,伦敦大学亚非学院(SOAS)在读博士 2019-2020,波士顿学院,神学硕士,主修叙利亚传统 2015-2018,波士顿圣十字架希腊正教神学院,主修希腊教父灵修。

学术有限性何在?兼论为何要走静观之路?


笔者已发专文讨论学术的用途(请见《做学问没用吗?》,今天笔者要讨论学术的有限性以及静观生活的必要。

学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学者们告知我们人类历史的故事和思想,万物变化的规律,可以说,我们整个现代文明就建立于此。然而学术还是有其局限性的。

学术虽是为了求真(虽然并非所有学者都认为学术是为了求真),然而这个所谓的“真”也是有限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个“真”不是基于整全的历史事实,而是基于历史遗留下来的天然碎片。以人文学科为例,一个不道听途说的学者必须具备处理一手材料,尤其是原始材料的能力。原始材料是人类活动历史遗留下来的遗迹,比如敦煌洞窟,吐蕃出土的墓葬文书等,学者们要做到追根溯源必须学会面对和处理它们。

然而,原始材料的天然碎片化倾向扼制着学者们讲述较为完整的历史事实,或故事,或思想的企图。就像一个摔碎的杯子,学者们只能基于历史留下的部分玻璃碎片去揣测,论证这个的杯子的形状、样式,用途等。由于缺乏足够的数据,严谨的学者们只能基于原始材料做出谨慎的猜测,原始材料未提到的他们宁可不说。因此笔者佩服那些没有新东西就不动笔的学者。

我们对历史的认识始终是有限的,是碎片化的,很多时候甚至可以说是片面的,不但是因为原始材料呈现出碎片化的倾向,而且也有学者(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追根溯源,喜欢胡说八道。因此,我们需要谨慎所读的学术材料,看看他们的论据是否充足,然而再决定是否接纳其结论。

如果学术研究给的真只是局限的,片面的,碎片化的,那么还有别的方法求真吗?如何求真呢?什么是真呢?感谢上帝,上帝已经通过我们的主耶稣基督开辟出一条求真之路,这条路没有经过学术训练的人照样能求得,并向所有信主的开放;这条路对中国教会而言是陌生的,因为一开始就放弃了它,我将之称为静观之路。

静观,希腊文为θεορία,在基督教灵修传统中表示与神相交而获得的属灵知识(很不幸的,有译者把该词译成了冥想)。静观源自于基督徒操练爱上帝爱人的诫命,遵守诫命就会与上帝相交,而与上帝相交获得的经验就是属灵的知识。

静观之路是真正的遵守神诫命的福音之路,是与主生死相许之路,是对抗教会世俗化的必由之路。

静观之路被现代学者所摒弃,因为如今的著名学者,信主的不多,坚持灵修操练的也不多。举个例子,现代学者对古代圣徒传记中的神迹奇事等内容是持否定态度的,有的干脆称圣徒们患上了精神疾病,这种态度当然归功于自由派神学对福音书的历史批判法,认定耶稣是人,其中的神迹奇事,异象等皆是虚假的。

有人会问,静观获得属灵知识与一个研究教会历史文献获得知识有何区别呢?我用一个人知道不能碰火的比喻来说明。一个走学术路子的人就像一个从来没有碰过火焰的人从书本学习到火焰的温度有多高,而手皮肤能承受的温度远远比那个温度低,因此推导出手不能碰火焰的结论,这个过程经过了阅读,学习,和逻辑推理。然而一个走静观路子的人就像一个人碰到了火,他在碰到火的一瞬间就知道了火不能碰,这是一种直接的经验,这种经验不需要经过理性推理,逻辑思考的散漫过程。

这种区分当然也能说明在《沙漠教父言行录》中大学者阿瑟纽(其中第六节)为何向一位目不识丁的老修士请教关于自己思想的对错了。

有一天,阿爸阿瑟纽向一位埃及的老修士询问关于自己思想的对错。有人知道了来问他说:“阿爸阿瑟纽,像您这样博学的 人,受过上好的拉丁语和希腊语教育,又为何向这个农夫求问 呢?”他回答说:“我的确学过拉丁语和希腊语,可我对这位农夫话境中最基本的知识都还不懂呢!”
安东尼等著,《沙漠教父言行录》,陈廷忠中译(北京:三联书店,2012),第59页

那么,我们是否就应该放弃学术研究,直接走静观之路呢?当然不行的。两条路都要走。对中国教会而言,在学术上,阅读,翻译,研究,学习教会历史文献才刚刚开始,并且阻碍重重,笔者推广的东方教会传统尤其如此。而静观之路对应的是中国教会灵性的正途和复兴,这条路更加艰深和根本,需要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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