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n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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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愿望:早点去世。

街头摄影视角下的“地摊”

20200605 李嫣然

摄于成都


最近刷社交媒体令人产生一种错觉,几乎每个人都在讨论上街摆摊卖东西的话题。出于警惕的心理我对摆摊这件事保持观望的态度,清晰的记得那年低端人口事件发生后,一腔愤怒无处可去的我在网络搜罗各种资料,正是这种时刻,我阅读了项飙关于浙江村的研究内容。什么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不过三年的时间。

我个人以摄影这个比较特殊的视角关注街头好几年了,街头对我来说意味着一种自由表达,你可以自己的关注你想关注的东西,在街上可以采用任何表达的形式,表达自己的想法,街头摄影作为其中一种表达的形式。

街头摄影是什么这个问题其实非常难回答。街头摄影的定义是开放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可定义的。玛格南街头摄影线上课程中的Carolyn Drake认为每个人应该对街头摄影有自己的定义,我很认同这一点。但是Bruce Gilden的说法更戳中我,他说:“你可以闻到街头、触摸到尘土。但并不认为街头摄影有真正的定义,街头是一种感觉,照片可以有人,可以没有人,可以是干净的。只能说我看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是的,当你置身于一个具体的环境中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每个摄影师观察世界的角度都不同,呈现出来的照片的情绪也不同的,可能是幽默的、严肃的、荒诞的、超现实的、诗意的等等。街头摄影可以说是最棒的观察世界的方式,你可以关注任何人活动痕迹区域,尝试观察人们行为的互动,包括当你身处在这个环境中时由于你的参与会带来什么样的互动,是一种很美妙的和世界产生连接的体验。

当怀揣这样一种对他人的好奇之心,当我将镜头对准我感兴趣的摊位时,为什么很容易被摊主误会成是城管?这种身份被误会的经历令我非常困惑究竟是什么使得他们对城管与非城管身份产生误判,是自身过往被执法的经历还是对镜头本身的权威感到恐惧。(桑塔格曾经说过,镜头像是枪支,每一次快门就像是射出一发子弹,镜头背后是使用这种权力的人。

打年初起我游荡在城市的街道之间,尤其是复工后,街上的人变多了,摆摊的人自然也多了。大概是最近一个月,我经历了好几次被误会成城管帮手的经历。随着摆摊运动的热烈发展,过往发生过的城管执法引起的血泪案件也重新进入大家的讨论视野,为什么我会被误会成城管的困惑被放大了。

作为摄影的角度,当我的目光投向在路边所谓的地摊生意人,通常关注他们的动机是比较纯粹,感性,且富有个人的直觉的。也就是说,当对方闯入我的眼帘,我拿起相机拍摄他们的瞬间,很难描述清楚我为什么拍这张照片,如果仔细描述我的拍摄经历,可能仅仅是被摊位用来照明的灯光吸引,或者由于摊位吸引,对一小撮人聚集的行为感兴趣,出于摄影的本能想在这个地方拍张照片。这是一种所谓的职业视角出发点。

然而我发现这种好奇和关注会变成一种困扰,令被摄者困扰你是不是城管,我困惑的是为什么拿起相机的人会让对方认为我是城管。地摊和城管的绑定关系的空间如此之罅隙了吗?在街头摄影的视角和城管执法的视角之间感受到一种张力。

其中一次的经历是有一天夜晚,我从龙泽站出站,走出了地铁站照明覆盖的范围,世界陷入仅仅依赖路边昏黄的路灯,马路上路过的汽车车灯照明的世界。在这个明暗交替的瞬间,正对着地铁站出口有一个粉红色的区域,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水果摊,老板用的照明台灯的灯罩是靓丽的红色,打出的光就变成了粉红色。我忍不住拿起手机摆出拍照的姿势,摊位上有两方交易者,此时我不知道谁是老板。几乎是我刚准备好我想要的拍摄角度,一个身穿白色短袖的中年男子从车子的后面窜出来,电光火石间,我知道对方误会了,我赶紧否认,“我不是城管,我是街头摄影师”。话落音的同时,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了,不得不感慨他的敏锐力和行动力。男子听到我不是城管的解释后明显的轻松很多,甚至还有心情跟我嘻嘻哈哈的说,你可以帮我拍照啊。我回应说,好。于是转身离开。

仔细想想这是一个很玩味的瞬间,从摊主的角度思考他们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日常和城管有哪些打交道的经历?我不知道。

从我仅仅是准备拍一张照片,由此产生的临场反应,有几个问题令我很困惑。第一,我不是执法人员,我并没有穿制服,难道有便衣城管的说法吗?第二,难道城管执行人员和记录人员是两个群体?记录人员不需要穿制服?第三,我为什么看到对方有所行动下意识的澄清我不是城管?为什么我能准确的判断对方的担忧?第四,街头摄影的文化在国内不同区域的普及率是怎么样?

究竟是什么使得摊主下意识对关注自己的人做出“对方可能是城管”的判断,搞明白这些困惑,我可能需要关注别的领域。

摄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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