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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黃禍論風暴劉亦菲《花木蘭》被抹黑 (王夕子)

小编在亚洲周刊看到这篇文章,探讨种族主义、西方文明等话题。觉得写的很好,转发过来,以飨读者。侵删。下面是某段引用。

所以當一名叫做陳查理(Charlie Chan)的華人偵探登上銀幕時,流行作品中的「黃禍」之風似乎出現了某些轉機——當然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幻想。陳查理,這個溫和而聰慧的中年「黃男」,其最經典的銀幕形象,是由出生於瑞典的演員華納·奧蘭德飾演的,頭髮一絲不亂、留著小鬍子的陳查理,原來是個白種人。早期好萊塢的這種「障眼法」,除了凸顯出華人演員在行業內乃至全社會的地位低下之外,也流露出權力所有者,即西方主流文化的某種補償心態:設定為形象正面、充滿善意的亞裔角色,也必須由白種人飾演,電影中的「東方」,始終是被西方「東方化」的東方。
從傅滿洲到「龍女」再到陳查理,西方世界反覆依靠流行文化與傳媒手段,強化公眾對於東方人的偏見,再現西方人眼中的非西方的「他者」,年復一年地打造著「被東方化的東方」,以及針對東方人的負面刻板印象。而在今天看來,將爆發於中國的一場傳染病災禍稱之為「中國病毒」,似乎又成為一個不錯的選擇。《花木蘭》推遲上映,人們無意推測「武漢病毒」或「中國病毒」是否會成為「中國公主」劉亦菲不得不背負的又一可疑「罪狀」,但如何避免「新黃禍」重演,才是每一個原本沉默卻不應沉默的個體應該思考的嚴肅命題。

原文链接:https://www.yzzk.com/article/details/封面專題/2020-12/1584590478426/疫情黃禍論風暴劉亦菲《花木蘭》被抹黑

2020/3/23-3/29 2020年12期 王夕子

華裔女星劉亦菲主演的迪士尼真人公主電影《花木蘭》因疫情而被迫延遲上映,意外的掀起「黃禍」的爭論。儘管影片還沒正式上映,但在由網民自行評分的全球影視評分網站IMDB上,其評分極低,更充斥對這部影片和劉亦菲的惡評,然而這些網民幾乎都還沒看過這部片,惡評主要來自因疫情而衍生的抹黑,炒作「黃禍論」,以及針對劉亦菲去年在香港反修例風暴中發表力挺香港警察的言論。

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全球觀眾本將在三月的最後一個週末見證迪士尼第一位真人版「中國公主」的現身。由華裔女星劉亦菲主演的迪士尼真人公主電影《花木蘭》(Mulan)原訂於當地時間三月二十七日在北美地區公映,這部耗資兩億美元的動作電影,是迄今為止迪士尼動畫翻拍真人電影中成本最高的一部。然而如今,在接連於美國加州及英國倫敦舉行兩場首映禮後,與同期上映的其他好萊塢影片一樣,製作方宣布,受到疫情影響,《花木蘭》將在全球範圍內延期上映。

這似乎顯示,中國公主花木蘭在與所謂「中國病毒」的鬥爭中敗下陣來——即使「中國病毒」這一充滿冒犯和惡意的稱謂只是美國總統特朗普的一廂情願,它卻與「武漢病毒」一樣,在三月十七日,即特朗普在推特上發表「中國病毒」言論的同一日,伴隨著不少指責和辱罵,登上了推特話題趨勢榜。在疫情蔓延全世界的今天,追查病毒源頭成為了各國面臨抗疫重壓時共同的解壓閥,彷彿只要將病毒的爆發歸因到某一個具體的國家身上,就可以暫時從國內資源調配混亂、檢測困難等等現實問題的困擾中解脫出來,從而實現「精神勝利」。

但現實是,「中國病毒」這一稱謂的潛在效應是沉默而可怕的。由於新冠肺炎疫情首先在中國武漢爆發,全球各地針對亞裔的歧視甚至暴力行為正在逐漸以一種「政治正確」的方式出現。有不少長居歐美的中國人或華人表示,自疫情爆發以來,自己在居住地所接收到的不友善待遇遠多過平日,例如戴口罩出門會被視為病毒攜帶者,在公眾場合會看到有路人掩蓋口鼻繞道行走,或聽到「滾回中國去」的吼叫。在中文論壇上,時常能看到標題為「人在英國/法國/歐洲,不知道應不應該戴口罩」的貼文。在過去的一個月,不斷有亞裔人士受到突然襲擊的新聞出現,受害者除中國人外,還包括韓國人、新加坡人等等。亞洲面孔成為了「病毒、患病」的代名詞,不少白人堅定地相信,無處不在的中國人,或者說亞裔,就是這場傳染病的始作俑者,他們正攜帶著致命的病毒,以無法阻擋的方式,為全世界帶來一場新的「黃禍」(The Yellow Peril)。

於是,人們也不難理解當下不少西方觀眾對於《花木蘭》的糾結。在推特上搜索「Mulan」(木蘭),獲得的結果通常十分兩極。大多數網民在追問著影片的具體上映時間,分享自己最喜愛的迪士尼公主,當中卻有美國網友這樣寫道:「《花木蘭》將會是爆炸性的存在:我們在一場最新的中國瘟疫中僥倖存活,然後以觀看一個史上最棒的中國故事的方式來慶祝!」在他的眼中,「中國」的形象正在分裂出兩個截然相反的面向,一個是禍及全球的病毒傳播者,另一個卻是富有自主意識、彰顯女性力量的美麗公主,兩者同時存在,都令人無法拒絕,也無法忽視。

追溯百年前的歧視

這樣的「分裂」並不是第一次出現。自十九世紀以來,關於「黃禍」的說法便廣泛於西方世界流傳。它既可以被視為恐懼,同樣也是不折不扣的種族歧視,甚至成為發動侵略戰爭的動機。「黃禍論」鼓吹者聲稱黃種人對白種人存在巨大威脅,會動搖西方社會文明基礎,成為一種災禍。以上論述反映著西方人對黃種移民湧現的焦慮,這種情緒也同時折射於流行文化作品中,不難發現,自電影發明以來,由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華人在美國銀幕上的形象不外乎如下幾種:卑微的低等工人,如勞工、洗衣工、餐廳清潔工;陰險的惡人,如信仰東方宗教的壞蛋;柔弱的「中國娃娃」、「蝴蝶夫人」,愛上白人,卻難逃一死等等。當中最突出的代表,當然是經典好萊塢早期惡人「傅滿洲」(Fu Manchu)。這個由英國作家薩克斯·羅莫(Sax Rohmer)在系列小說中創造出的中國瘦高老頭,留著八字鬍、眯縫著眼睛,永遠有出不完的詭計,秘密領導著一種意圖掀翻西方的神秘力量。而他的女兒,正是美艷動人卻心懷不軌的「龍女」,在一九三一年的電影《龍的女兒》中,這一角色由好萊塢第一位華人女明星黃柳霜(Anna May Wong)飾演,也成為她演藝事業揮之不去的陰影。

所以當一名叫做陳查理(Charlie Chan)的華人偵探登上銀幕時,流行作品中的「黃禍」之風似乎出現了某些轉機——當然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幻想。陳查理,這個溫和而聰慧的中年「黃男」,其最經典的銀幕形象,是由出生於瑞典的演員華納·奧蘭德飾演的,頭髮一絲不亂、留著小鬍子的陳查理,原來是個白種人。早期好萊塢的這種「障眼法」,除了凸顯出華人演員在行業內乃至全社會的地位低下之外,也流露出權力所有者,即西方主流文化的某種補償心態:設定為形象正面、充滿善意的亞裔角色,也必須由白種人飾演,電影中的「東方」,始終是被西方「東方化」的東方。

今天,《花木蘭》依然重演著這種「東方化東方」的尷尬。影片號稱「動畫真人化」,其所對應的原作,是迪士尼出品於一九九八年的動畫片《花木蘭》,這一故事來源於中國南北朝時期的民歌《木蘭辭》,講述民女木蘭女扮男裝代父從軍的巾幗英雄故事。但最終動畫呈現出的效果卻與原詩大相徑庭,主人公木蘭身邊多出了木鬚龍等迪士尼公主片必然出現的動物夥伴,還在電影中與她的「長官」李翔產生曖昧情愫,在二十餘年前便掀起不小的風波,然而動畫《花木蘭》卻定格了「花木蘭」在西方觀眾眼中的形象。此次真人電影拍攝過程中,片方也不斷放出消息稱會盡量遵守史實,本片導演Niki Caro為了爭取導演一職,也學習了大量中國歷史。但根據預告片,《花木蘭》中的「中國」依然令熟悉中國風土人情的觀眾感到啼笑皆非:身為北朝姑娘的木蘭,竟然生活在只存在於中國南方的土樓建築裏,而李連杰飾演的北朝皇帝,在歷史上本應「移風易俗」,著裝上貼近中原漢族,卻在片中戴上了如傅滿洲一般的冠冕。

生於武漢移民美國

而最重要的是,此次在真人電影《花木蘭》中飾演花木蘭一角的劉亦菲,是一名美國籍華人。她一九八七年生於中國湖北省武漢市,幼年父母離異,十歲時同母親一起移民美國,並在美國紐約就讀中學。二零零二年起,劉亦菲回到中國大陸,開始參演影視劇,接連出演《天龍八部》、《神鵰俠侶》等作品,成為一代人心目中的「神仙姐姐」。由於她常駐中國,觀眾甚至忘記了她是持有美國護照的道地美國人。在電影《花木蘭》選角過程中,片方希望尋獲一名英語流利、有武打功底並在中國有廣泛影響力的女演員,最終劉亦菲在一千餘名候選者中脫穎而出,成功當選。嚴格意義上來講,迪士尼這位「中國公主」,雖然是「中國製造」,但同時也帶有美國的印記。

然而「美國人」劉亦菲,卻為《花木蘭》帶來了新的「黃禍」。在《花木蘭》官方宣布延期上映的前幾天,該片在全球影視評分網站IMDB收穫了低至一點九分的評價。雖然IMDB由於無准入門檻,惡評叢生並不罕見,但一點九分遠低於迪士尼真人影片的平均基準線,更何況評分大量湧入時,該片尚未公開上映。影片評論欄中充斥著貶斥劉亦菲及其主演《花木蘭》的言論,認為劉是一名糟糕的演員,以及對於她過往言論的嚴厲指責——在二零一九年香港反修例風波中,劉亦菲曾經在社交網絡上公開轉發中國官媒《人民日報》貼文「我支持香港警察,你們可以打我了」,顯示出其政治偏向,而中國官方媒體也曾經對劉亦菲出演美國迪士尼電影女主角一事大加讚賞。因此,有網民發起「#BoycottMulan」(抵制木蘭)活動,在IMDB打低分正是行動之一。

當中國大陸正為新冠肺炎所苦時,同一時間,劉亦菲穿梭於世界各地,接連參加了《花木蘭》的北美及歐洲兩場首映禮,如果不是由於影片撤檔,她還將前往更多城市參與宣傳活動。在紅毯上,有記者向她提問是否有家人在武漢,她回答道:「是的,我的祖母在武漢。」而在社交平台「新浪微博」流出的一份名單顯示,劉亦菲向武漢捐款的金額為二十萬元人民幣(約三萬美元)。有網民認為她捐得太少,因為「她是一個武漢人」。凡此種種都令人意識到,劉亦菲的另一重身份「武漢人」,也是她在新冠疫情中的又一標籤。

林書豪等華人精英反歧視

但可以肯定的是,遍布全球的華人群體正在竭盡全力發出自己的聲音,避免新冠病毒成為爆發的「新黃禍」。在特朗普發表「中國病毒論」後不久,現效力於中國職籃CBA聯賽的美籍華裔球星林書豪轉發了特朗普的推特,寫道:「希望你能大力支持那些因為病毒管理不當受害的脆弱的人們,包括那些因為你的推文而更加受到種族歧視的人。」林書豪更表示,他深知這樣的命名和表態只會加深更多人對亞洲人的仇恨。無獨有偶,身為美國「漫威宇宙」(Marvel)即將誕生的第一名華人超級英雄「上氣」的扮演者,加拿大籍華裔男演員劉思慕(Simu Liu)也曾在自己的社交網站直播中稱,他不理解為何民眾在面對澳洲山火時能夠釋放善意,卻對於中國爆發的肺炎疫情百般嘲笑。此外,他還在自己的社交媒體置頂了貼文「病毒不會撕裂我們,恐懼和偏見才會」,抗議社會輿論因病毒而產生的仇視情緒。

從傅滿洲到「龍女」再到陳查理,西方世界反覆依靠流行文化與傳媒手段,強化公眾對於東方人的偏見,再現西方人眼中的非西方的「他者」,年復一年地打造著「被東方化的東方」,以及針對東方人的負面刻板印象。而在今天看來,將爆發於中國的一場傳染病災禍稱之為「中國病毒」,似乎又成為一個不錯的選擇。《花木蘭》推遲上映,人們無意推測「武漢病毒」或「中國病毒」是否會成為「中國公主」劉亦菲不得不背負的又一可疑「罪狀」,但如何避免「新黃禍」重演,才是每一個原本沉默卻不應沉默的個體應該思考的嚴肅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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