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
偶尔

everything happens.

我的国:国

穆法沙站在崖石上,眼眸中映着灿烂的光明,在微风中,它对辛巴说:“阳光经行之处,皆是我们的国土……”

我一直很喜欢这句台词。因为它把国和温暖、神圣的阳光联系在一起,而不是把国等同于无人可违抗的利维坦或者维护稳定的暴力机关。但细想之下,会发现这句话下隐藏的,“国”不可抹掉的原罪。因为,有光的地方必然有黑暗,对辛巴来说,那黑暗就是刀疤。

普罗汀不认同黑暗,在他看来,黑暗并不存在,只是缺乏光照。而我想,对于神圣的国,也势必不认同黑暗,因为在它看来,黑暗必然丑陋、寒冷、肮脏……,更危险的是黑暗意味着反叛,照亮黑暗是它的使命,而光明照亮黑暗的过程,大多诉诸征伐。

这种想法的问题在于,把某样东西神圣化了。神圣总是来源于思想的统一,或者表象上的思想统一,在这种“思想统一”中,把国置于一种脱离国土,脱离国民,脱离文化,乃至脱离思想的至高地位,或言之,国不再是一种实在的东西,他不再是一个钟表,一台汽车,一头鲸,一只猫,他成了一种意志,一种规则。

人们就像创造了万能的“上帝”一样,接着创造了万能的“民族”和“国家”。如此看来,比起生活在洞穴中的原始人,我们也许从来不曾进步。但就像上帝终究摧毁了巴别塔,民族和国家也总是在摧毁人类的交融,一次又一次,把人类对立起来。很难搞清究竟是上帝先摧毁了巴别塔,还是人类先开始了互相的战争。毕竟我们太擅长二分法了:神仙和凡人,男人和女人,教徒和异端,君主和奴隶,国人和外国人,聪明人和蠢蛋,DC和漫威……

国家正是在这种“二分法”中建立起来的,从你和我,到你族和我族,再到你邦和我邦,之后是你国和我国。从一开始,国家便有着自保和排他两种属性。就算不同国家偶尔结盟,甚至融合,也不过是想在竞争中占据优势。这便是国家的原罪。而当我们把国神圣化的时候,灾难便开始了。

在神圣之下,无论是国家的自保和排他都被赐福,变得更有攻击性和征服欲。说到底,如果光明能够照亮黑暗,让每个角落沐浴着温暖,那不是对世界的救赎吗?至少光明是这么想的。因为“我”毕竟是光明,是世界的中心,是不可否定的真理,而他人却是地狱。这一点,无论是长着小胡子的纳粹德国,还是留着大胡子的红色苏联想必都无比同意,毕竟它们都曾声称:“我有一样好东西,它是世界上最好的。”而且它们也很乐意同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和“其他”人“分享”。

国家虽然危险,但国家的形成却又无可避免,因为正如苏格拉底所说,个人无法自足。或者更为准确的说,国家的形成不可避免,是因为赞同苏格拉底的人太多了。于是退而求其次,在建国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为了规避“国家”的暴走,我们能做的,只有把国家拉下神坛,让它成为和垃圾桶没有本质不同的事物,甚至于把它变成“规则”的阶下囚。当然,同为囚徒的还有我们人类。

不过,人类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从吃掉智慧果开始,我们就不得不独自偿还我们的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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