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情小故事「一」：痰怪

周五，晚上八点，同事陆陆续续下班，办公室变得空旷而静谧。

“下班！”坐A君右手边的可凡把电脑塞进背包，挂到肩上，顺口问了句：“你不走吗？”

“马上就走，”A君双眼没有离开虎卜的足球论坛，很随口地回答，“你先走吧。”

这下子A君方圆10米内的办公桌空无一人，他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大口气打了一个持续了三秒的哈欠。

本来A君约了球友下班后踢足球，但是天公不作美，在5点就开始下起了滂沱大雨，他们的球友微信群里有人笑称：“要下班了才来下雨，难道连老天爷也不喜欢我？！”无奈之下，组织者只好通知大家已经打电话去球场取消订场，大家各自四散。

吃完外卖的青椒炒肉丝饭，A君站在厕所窗边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水，突然感到一丝的悲凉，没有提前定好节目的他连伞都没准备一把，只能够被这雨困在已经呆了一个星期的办公室里。A君转身往回走，突然喉咙一痒。他清了清嗓子，把喉咙中间的痰咳出来，一口吐在一个洗手盘中间，然后往办公室走去。回到办公桌上tik-tak-tik-tak地点着鼠标，A君浏览了一会关于产品设计的网页，看了看同花顺股票市场的情况，又翻了翻今天的微博热点，以此打发无聊的时间。临近七点，足球微信群霎时热闹了起来，原来是雨好像要停了，大家字字相觑，放佛老天爷下这场雨的目的就是阻止这场球的进行。

可凡走后，A君显得更加不自在了，明明没有在忙却一直孤身一人留在办公室让他感到心虚。他走到窗边伸出手，确认没有在下雨后回头收起笔记本，背上背包往办公室门外走去。A君的办公室在三楼，没有电梯，楼上是住宅区，同一楼层还有其他不同类型公司，而他们公司在这一层的最里头。他在门口用指纹打卡的时候往右边望了望，看到别的公司门都紧闭锁上了，只有自己公司的大门还亮堂堂地敞开着。

指纹锁反应的速度很慢，A君分别压了三次拇指才最终打卡成功。在他准备沿着长长的走廊朝楼梯间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喉咙又突然一紧，这几年他的肺部都不太舒服，常常咳痰。A君轻轻地清了清喉咙，没有清出什么东西，喉咙还是不舒服。于是用力地连续大咳了四下，他终于感觉到一大团粘乎乎的液体顺滑地从喉咙中央冲上了口腔，淹过扁桃体到达舌根。A君顺势将这团微黄还略带血丝的痰状物往墙角一吐，“呃，还真大一坨！”A君朝墙角看了一眼，也被自己生产出来的怪胎吓了一个颤抖。

A君本来想蹲下来仔细观察一下，过几天去医院时好跟医生描述具体的情况，但是他没有停下来。一来是觉得这痰被吐出来后有点恶心，二来是万一有同事出来看到这个情景就有点尴尬，所以他毅然地转身往前走去。然而，在他转头之前，他眼睛的余光瞄到了那滩淡黄淡黄的液体放佛在蠕动。A君边向前走去，边好奇地往回看，那滩本应跟其他落地的液体一样四散摊平的怪痰似乎找到了发射引力的圆心，并慢慢地，慢慢地向圆心靠拢聚集，如同煎一颗荷包蛋的逆过程，从一滩变成了一团。

A君逐渐放停脚本，最后在离痰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目瞪口呆，转过身去直勾勾地盯着这个神奇的瞬间，一滩痰聚合成一个液态的小黄球。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A君像那些电视剧很做作的演员揉了揉眼睛，以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那颗黄球正在慢慢地浮上半空，A君又恢复了目瞪口呆的表情，只见那怪痰突然以冲刺之姿往他飞来，原本的球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变成了一个椭圆球，在A君还没来得及紧闭上嘴的瞬间就冲进了他微张的嘴巴，被甩掉在嘴唇上的两滴小痰不放弃大队，用力地钻进嘴唇里。

A君下意识地立刻阻止自己吞咽，急忙忙地用力一吐，把本来达到喉咙门口的痰再次吐了出来，吐在地上。A君还能感受到口腔内有些许的沙尘残留，“呸！呸！呸!”，他使劲往外吐口水，试图将口腔清理干净。在他正准备跑走的时候，看到了那滩痰再次集合，甚至将地上的另外几泡口水也吸附到自己身上，这次形成的球比之前灰了一些，大了一些，黄色的身体也显得更浅。A君不敢再逗留，恐怕是遇到外星人袭击地球的诡异剧情了。他拔起双腿向前冲，在冲刺的时候心里隐隐感觉的那个球在紧随其后，穷追不舍。他不敢回头看，他怕看到自己心里害怕的，他怕他一转过脸去那个球就会糊到自己的脸上。

这一生除了在中考的50米短跑考试中这么拼命，这是A君有记忆以来最不要命的一次狂奔。他5步化作1步向前冲，在还有7级阶梯的位置就往下跳。A君的恐惧没有错，在他跳下三楼的阶梯到达二楼时，那个痰怪一下子拍到了他的右脸上。虽然他紧闭双唇，那痰还是无孔不入般往他嘴里钻，A君边往下跑边吃力地从背包左边的口袋中抓出一包纸巾，慌张张地抽出一张雪白的纸巾去用力拭擦自己脸上的液体。擦了三四遍后他把已经钻进嘴里的痰连同口水一起吐在纸上，顾不上在一楼跟他打招呼的保安，死命往前跑，同时把那团纸巾随手抛到了草丛里。

一直跑一直跑，A君一路朝着必须穿过一个面积达6万平方米的工业园才能到达的地铁站奔去。不到2分钟的时间，A君就感到身体已经快到了一个极限，他的心跳急速上下攒动，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使他的喉咙异常干燥。他带着一种侥幸的心态逐渐放慢了脚步，从快跑到慢跑到快走再到慢走，最后他停了下来。弯下腰，两手压着两膝使劲地喘气，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还在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休息了10多秒，他站直了身子，向后扭头，“嘣！”A君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在他脸旁边的是一颗有他的头1/2大小的怪异土黄色石头，看似光滑的石头表面好像被一层薄薄的网袋包裹住，构成网袋就是A君吐出来的痰和口水的混合物！顷刻间，“网袋”有秩序地，像是收到了指令一样，离开石头表面并逐步向对着A君右脸的那面汇集，在汇集的过程中，同时往A君的张开的嘴里飘进去，直到进入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