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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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處

【藝文·觀後】梁祝他們的愛情

梁祝的繼承者們是「非常林奕華」第54部舞台作品,同時亦是「生命三部曲」戲劇系列的首部曲:藝術家。劇作由林奕華執導、編劇及作詞。(綱絡圖片)

你不會不知道梁祝。那個化蝶的故事,至死不渝的愛情,一個古老傳說。梁祝他們在舊社會中談的到底是什麼愛情?關於忠貞、純粹、悲壯?是的,還有在封建裡,他們深刻地探索過關性別、女性解放與自由戀愛。試想像,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在女扮男裝後,愛上一個男生,而這個男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愛上一個同性的人。除了比利那個犯罪人格,雅德蘭娜,因為渴望愛和擁抱,在一個男性的身體上生出了一個女性人格,讓二十四個比利在世人面前曝光。我們誰都渴望愛與擁抱,但什麼是愛?在21世紀,我們為了愛付出過什麼?忠貞嗎,好像太過偉大,純粹會不會過於沉悶?不過或許,梁祝以至梁祝的繼承者們這麼說,愛情的點與點無非是相思與無常。在情愫開端,即便由「我是誰」和「祕密」講起。

「我知道 我什麼都知道 除了我是誰」〈自畫像〉(網絡圖片)

梁祝的繼承者們首先不談愛情

不談愛情談什麼,我說,就算聽再多的情歌,也不及一句「為什麼我好想告訴他我是誰」來得真實。對,談真實。梁祝的繼承者們由惡夢開始。真實離不開惡夢,你說呢?

林奕華所編的這劇是反常態的,在夢中祝英台希望唸金融,喜歡規律,可卻求學受阻,被父母送至藝術學院。現實是,祝英台在藝術學校初遇梁山伯,她沒有改扮男裝,沒有丫環和書童,只有一個祕密,她的祕密是「為什麼我好想告訴他我是誰。」感覺是滔滔不絕的;梁山伯的祕密是「為什麼我不能告訴他我是誰。」二人在台中央背對背坐,是初遇,點到即止。隨即是疑問「你本來就這樣安靜嗎?」世上跟自己談戀愛的人們最浪漫,這是求學階段之初,初見。

真實是,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除了我是誰。梁祝的繼承者們用〈靜物畫〉提取看待萬物的養份。靜物畫是什麼?Still life。假設人與人一起經歷的一切都只是會流逝的表象,那靜物畫反映出的,便是「我們在被殺死的時間上看到,美好事物終究消逝」的本質,明白到塵世物質的虛幻短暫,反思「美好」與「陰暗」的明暗對比。世人不是Still life,世人是流動的,所以「畫」靜物畫人是在記錄時間。那「看」靜物畫的人呢?他們在時間落差的今後,感受著生命無常。無常是,一切世間萬物終將變異,無常存者。真實是,人非自然,自然不會徒勞,人是經常徒勞的。可自然無情,人有情,有始,有終,有聚散,有念,有苦,有悔,卻無可重頭開始。真實是,靜物畫最浪漫。消逝的浪漫。關鍵是,我們應如何留住美好。

「咖啡廳上的靜物畫一直在提醒我們,人跟水果、植物、銀器、玻璃瓶罐,以及被拿來炫耀的獵物是不同的。」 〈靜物畫〉(網絡圖片)

無常變日常

「日常生活可以是現實,也可以充滿想像」在充滿想像的日常裡,生活變得豐富。這無關於物質上的享受,是來自二人的純真。二人在現代版梁祝終究有沒有走在一起並不重要,但日常卻為他們帶來更多疑問。

包括你懂不懂:「這是一幅我為你畫的畫,你喜歡嗎?這是一幅不會被看透的畫,你懂嗎?你懂嗎?」〈暗戀〉和沉默:「你的沉默跟我說了些甚麼?」在層層追問之後,患得患失之間,我們竟也慢慢地將自己看得更透徹,你覺得呢?

不過你懂嗎?我們都希望被懂,卻不懂自己,不願懂人。日常為什麼我們都不願懂得自己和別人?因為不喜歡猜謎。為什麼不喜歡猜謎?因為我們沒有耐性,不想追溯,不喜歡等待。為什麼我們都不喜歡等待?因為人只有一生,時間太短,世人要嘗試的事太多。題外話,你知道〈從前慢〉嗎?「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從前的日常比現代的日常純粹,眼前的人比時間珍貴。

「我像是一本你會讀的書嗎?我們會一起遇見鯨魚嗎?」〈為什麼我好想告訴他我是誰〉(網絡圖片)

化蝶仍然相思

不是說了嗎?有始,有終,有聚散,有念,有苦,有悔,卻無可重頭開始。天才猝逝、意外、人們漸漸老去。梁祝以至梁祝的繼承者們,劇終難逃的命運——陰陽相隔。

當一對曾經彼此確認的人在對方的生命裡消失,非下落不明,去向亦不屬走進茫茫人海,而是散掉。那麼,我們能用什麼開脫這樣的痛苦?如果說靜默畫留住了物件美好的一剎,那麼化蝶則是對抗腐朽與剝落的人間。人間的歷煉終究在終點揭曉,世人都成長了,驗證過一段感情的濃度。

「化蝶」在悲劇結束前,為想念開脫。在<訪師>一場,梁山伯問:「老師,我可不可以有一個請求,會不會有一個方法能讓我跟他再見一面?」老師說:「有的,那就是藝術。」

我們仍然相信,仍然思念。

「謝謝你 風雨不改 謝謝你 真心相待」〈為什麼我不能告訴你我是誰〉(網絡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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