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霓性别研究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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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年轻人们组合起来的为性别平等、性少数权益发声的小小组织。

2020觀察:婦女解放浪潮中的違和

(注:本文在2020年3月4日發表於微信公衆號平臺上)

文字:蘿拉

Photo by Katherine Hanlon on Unsplash

2020歷經驚心動魄的開局(疫情)後迎來了壹年壹度的國際勞動婦女節,全稱“聯合國婦女權益和國際和平日”(United Nations women’s rights and international peace day)。

顧名思義,它的重點在於婦女權益。在歷經壹個多世紀的三輪女權運動,婦女在教育與立法、經濟支配、話語權等多個方面扭轉被動地位,推進兩性平等,然而哪怕到了21世紀的第二個十年,社會依然彌漫著婦女處處被動的危險信號。

被“不需要”的衛生巾

湖北疫情爆發以來廣大醫護人員前仆後繼奔赴前線,在大量物資順利到達醫護手中時,女性生理期衛生用品被排除在指揮部統壹采購的必須予物資之外。廣大網民怒斥有關領導無視女性正常生理需求,使女醫護平白增加衛生風險。

實事求是地說,雖然我國性教育的缺失已被詬病多年,但有關領導不可能不知道月經的是女性的正常生理過程,無視女性剛需而擅自替女性的身體作主,實質上是對女性生理特征的蔑視。再者,《婦女權益保障法》第四章第26條指明婦女在經期、孕期、產期、哺乳期受特殊保護。原本情理上法理上都應受充分保護的女性正常生理周期未受應有尊重。

美國政治哲學家艾莉斯·楊在其著作《像女孩那樣丟球:論女性身體經驗》裏一針見血地指出,在當今社,“正常的身體、預設好的身體、每個理當如此的身體,都是不會從陰道中流出血來的身體。因此要「成為」自然,就得被視為自然,來月經的女人不可提及自己流血,還得藏好一切證據。”

如果一個社會真心促進兩性平等,那就沒有理由把對女性身體當作性教育中不可言說的伏地魔、送物資時可有可無的非必須甚至是營利性商品的韭菜----英國對衛生巾征稅稅率一度達到17.5%(1991年),直到2017年才降到了5%,目前我國對衛生巾的稅率(增值稅)則是13%。

2. 永居條例:種族“危機”與父權敘事

近日司法部《外國人永久居留管理條例(征求意見稿)》(下文簡稱《條例》)引發群眾強烈反響。大量網民表示《條例》的修訂將導致“低素質”的黑人湧入中國,由於黑人“繁殖力強”“喜歡鬧事”再加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故必須反對以免中國成為“黑人國家”。一張號稱鼓勵黑人去中國強奸婦女的廣告圖還廣為流傳,盡管有網民質疑該圖文字系後期合成,但一時間諸如“保護國女”“保衛民族血統純潔”的口號鋪天蓋地。

類似的聲音不僅反響激烈、口號眾多,但歸根結底無非是:

  1. 某民族的女性是該民族的性資源,是可被占有和消耗的男性附屬品,出於保護民族純潔性的目的,必須確保性資源儲備的自產自銷、掌控其所有權。
  2. 控制性資源的歸屬合理性在於保護身為資源的女性不受其他民族的侵犯,因此資源的所有者應防止其他民族染指他們的資源。

考慮到菲勒斯中心主義的惡臭已經撲面而來,我們不禁發問:既然男女享有平等性權利為什麽女性會成為一種資源?為何針對女性的性犯罪率長期居高不下的情況下“保護”女性的呼聲偏偏此時達到沸點?如果說第一個問題是對婦女性自主權不言自明的聲張,那第二個問題則是揭露“保護”行動的荒謬。

2016年的《性侵兒童案例統計及兒童防性侵教育調查報告》指出:

近年來強奸犯罪出現了多是熟人作案的特點。以2014年海珠區法院提供的數據為例,有六成案件是熟人作案。他們往往利用朋友、同事、老鄉的關系實施強奸,趁被害人不備,采用灌酒、下藥等方式致被害人意識不清,趁機實施強奸行為。這些都導致很多的中國的女孩們夜晚根本不敢太出家門。

另根據2016年的女童權益調查報告,最為人神共憤的侵害女童,熟人作案率高達七成。

請問同樣是侵害,為什麽護花使者們只在所謂外族入侵的時候人聲鼎沸呢?

毫無疑問,在把女性當作活體資源的背景下,壟斷“交配權”是對圈養資源不受威脅的自衛。在某些人眼中,縱使女性受到侵犯乃至社會二次侵害的案例數不勝數,只要能保證自己種族的菲勒斯——一個模糊的共同體能壟斷女性“資源”,壹切無妨接受。而資源歸屬權不穩定風險增大的潛在不安支配著某些人的大腦,於是一個菲勒斯共同體迅速以保護資源的籍口集結以抗擊壹個未必真實存在的客體。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侵占他外族的資源則是一種資源擴張的榮耀。這壹點並不難驗證,黃男配白女往往被認為是人生贏家,而黃女配白男則是崇洋媚外(註意:哪怕外嫁對象不是全網聲討的黑人也難逃此劫)。父權敘事下女性並不作為充分支配人身自由的獨立個體存在,而僅僅作為男性的附屬物,即物化的女性存在。因此,自認為是國女子宮托拉斯的大軍突然大踏步邁向良知新高度也不足為奇了。他們從不孤單,在19世紀末的美洲大陸他們想找到同類非常簡單,美中不足的是,那一次是華人被另壹個菲勒斯共同體精準排斥。

其實,無論願不願意承認,女性逐漸擺脫被動接受走向充分自主的大潮早已勢不可擋。現在,我們沒有理由以呵護的理由把女性禁錮在輪椅上——她想站起來。在“中國男孩保護中國女孩”的願景中,美好的意境難掩家長式話術的傳統藝能:【保護】的本質是【枷鎖】。中國女人先是壹個沒有人身依附關系的【人】,然後才是中國女人,她屬於她自己。在社會契約的履行中她勞動、她納稅、她行使各種公民義務,至於跟誰結婚,她有自行決定的權利。

秋菊未必懂得什麽叫人權,但她懂得“要個說法”,沒有多少女性會循環念叨“尊重”和“自由”,但當她們買衛生用品被抽高稅、當她們應聘被問生育狀況,當她們的婚姻自由僅僅停留在法律字面而非深入大眾人心,她們知道自己在經歷什麽。獨立個體的權利總要伸張,就像蝴蝶飛翔總要想開翅膀。又是壹年三月八日,讓我們攜手,關註她們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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