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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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民意」入貨  小客人幾蚊享放鬆自由

越多父母交託子女給補習社,或者代表學生越需要一個遠離功課的地方,與朋友寬懷社交。位於富多來二樓、門口高掛旋轉幻光燈的「環球貿易公司」,專賣林林總總的散件零食和小玩具,可算是一處精神時光聚腳點,讓小不點的眼光能霎時輕放在他們負擔得起的吹哨糖、大頭掛飾筆、超人徽章上。

從「角落生物」變陣賣「學生推介」

環球貿易公司絕非「顧名」足以「思義」的小店,全因老闆夫婦2019年創業時,實質主打代購人氣日系卡通人物「角落生物」的周邊。配合附近補習的小學生的喜好入貨,反而是後來的事。

老闆娘憶述,連同自己一間,當年全港只有三間同類型店舖,「邊似得𠵱家周圍都係,連便利店都有得賣」。卡通人物受歡迎似雙面刃,僧多粥少下,生意未如以往。「以前我哋租富多來的地舖,租金貴一倍,但可以做流水客,之後疫情夾埋加租,生意難捱,就一年前左右搬咗上嚟二樓。」前年2月起推出的首五輪抗疫防疫基金,他們只受惠過一次;上年發放消費券,小學生無份收,幫助微乎其微。

他們指,2點至4點、6點後左右,補習前後是店內人流比較多的時段。「但其實都有小朋友補習到8、9點,唔太開心(放補習後)我哋都收咗舖。」採訪時間剛好重疊補習前的空檔,有些小朋友恍如老氣橫秋的採購經理入店,未必買,但點評、精選、分享,「呢個唔錯!」「我上次過嚟就係抽中呢個徽章」,相對寡言的朋友默默聆聽,視線一同鎖死在貨架上。另有目標明確的小男孩,嗖嗖只用了兩三分鐘就買完心頭好跑走。

店主提到,不少學生在稱呼「姨姨」「叔叔」後,會拿着照片主動 提供入貨建議。老闆娘笑說:「啲小學生應該未鍾意Mirror住,仲未聽到佢哋叫我入Mirror,反而韓星比較多。」店內一隅擺放的BLACKPINK海報、BTS啤牌,就是這些小客人積極主導的結果。

有沒有人跟老闆娘他們講心事?店主答:「五六年級嘅特別大壓力,因為要考呈分試;又曾有小朋友講自己考到99分,但媽媽都會打佢。」再問到有沒有聽到什麼時下口頭禪,他們答最多聽「What the_ 」以及「操(普通話)」。

同一間店 兩種睇法

萬人空巷去光顧的店,未必同受其他租戶歡迎。老闆表示,聽過小朋友轉述一些補習老師並不樂見學生在他舖頭流連,「估計因為驚佢哋買完玩具返去,掛住偷偷玩唔專心做功課,就寧願一開始無呢份誘惑」。

不過,千門萬戶中也有一些補習老師,完全不介意,放心學生放break(小息)中段過去玩,況且如逾時未見小朋友身影,亦知應該何處「捉人」。甚至乎,有一兩個老師私下是熟客,由小店未搬上二樓時已幫襯他們,買小物等作奬勵,更有時帶學生過去揀禮物。


克己復禮的訓練場

長期跟小學生打交道,多少也觀察到行為問題。富多來(二期)商場二樓的男廁門難開,不能直接推,需要小技巧耐心解鎖。環球貿易公司正對男廁,老闆多次目擊學生被廁門考起。「見過有小朋友未識控制情緒,大力踢門啦。」情急未必生智,小朋友找補習老師幫手,補習老師希望學生再試,學生失敗,越敗越急,有時都是老闆出去解困。

有買有賣,再赤裸一點的是,同時有偷。老闆夫婦不約而同表示,每次望到被拆穿過的慣犯踏入店門,不其然都會緊張起來,「但其實邊個細個無壞過」,他們明白這些事急不來,惟有等小朋友慢慢自行思考對錯。作為店主,充其量向小朋友明確表示,誠信十分重要,也在買賣當中強調這一點。例如當小朋友想買一支玻璃筆,但不夠錢,他們多數願意賒,畀夠一半價錢就讓他們拿走。大部分小朋友亦講信用。但當遇上小朋友想「側側膊」,未付清上一筆賒款欲再賒,他們會企硬拒絕並解釋清楚:信用是賒的條件。這些生活練習皆非單待在補習社就能做到,需要真實的情境以及活生生的對象以互動。

「最初轉到二樓開舖,有小學生揸住兩蚊問:我到底可以喺你度買到咩?我搲爆頭先諗到今日嘅格局。」兩蚊固然買不到精製的角落生物,不過倒過來說,如果堅決只賣學生零用錢未必常常負擔到的角落生物,老闆應該收穫不到(停課期間另計)補習學生稍歇時鬆一口氣的模樣,也不能參與他們的童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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