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ovanni's Room(2): Painful Tenderness

Painful tenderness，矛盾修辞，用来指代被压抑的爱。

Giovanni's Room 中的主人公 David 回忆自己十几岁和邻居 Joey 发生亲密接触。在重现这一段深刻而又羞耻的经历时，Baldwin 采用了两种手法来写。首先是环境的湿热烘托内心的火热。盛夏布鲁克林的热浪仿佛在一波又一波地暗示，甚至引诱出 David 内心蠢蠢欲动的念头：平日里稀松平常的动作竟然有了不同的意味，所有的细节似乎都在怂恿 David 顺应这股欲念的浪涌，去做一些不同的事情。

当他和 Joey 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两人意外接吻。这时的 David 内心翻江倒海，为了刻画这种复杂，Baldwin 运用了多重矛盾叠加的手法。最明显的是不可控的巧合和可控的意志的矛盾。两人接吻，David 说“纯属巧合”；两人相拥，David 觉得 Joey 像是他 “偶然间” ，“奇迹般” 找到的一只罕见的鸟。David 不断地强调巧合与偶然，无非是为了冲淡两人亲密行为的意义。他在不断说服自己，所有这些都是某种不可控的力量运作结果，而他自己只是被动的承受者而已。显然，David 的主观意志并不认同自己的行为，这说明这次偶然的邂逅让 David 内心世界四分五裂。

这种分裂感体现在很多地方。比如，虽然当 David 环抱着 Joey，觉得后者像一只精疲力尽，濒临死亡的小鸟的时候，你以为他会流表示爱怜，珍惜的温情，他却因为禁忌的束缚而感到恐惧不已。又比如，当他审视内心的时候，就连偶尔流露的温柔，都会让他痛苦不堪。用 David 的话来说，他投向 Joey 的一切美好而真挚的情感都是自己身体里某种可怖的污点的证明。

由此可见，羞耻感是 David 内心最强的力量，甚至盖过了他因为被 Joey 吸引而产生的欲望。David 身上重重叠叠的矛盾冲突都可以从羞耻感的角度得到解释：羞耻感是 David 强烈的个人意志的内核，更重要的是，它渗透了 David 对世界的感知和判断。所以，在他的眼里，弱小的爱恋对象足以令他惧怕，心中温柔角落的展露也会带来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