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宁做我
毋宁做我

I read about the good, the beautiful, the self and love. *The better part of my heart is open.

面向整个人

My attitude towards him is an attitude towards the soul. /Wittgenstein


我们对待一个人,自己或者别人,的态度总是在“局部的行为/特质”和“整体的灵魂/人格”间变换。

有时候,这种区分非常清晰,显而易见,比如:

我们为自己偶尔出格的行为而内疚,为灵魂深处的那个小小的自己而羞愧;

我们为他人冒犯礼仪和违逆道德的行为而愤怒,进而鄙视他的整个人格;

有时候,却不尽然,比如:

当我们说“我爱他的幽默感”的时候,我们爱的是“幽默感”,还是“有幽默感的他”?

直觉告诉我们,我们喜欢的应该是幽默感本身。可是,如果同样的幽默感放到我们厌恶的人身上,我们恐怕无法说出口同样的赞美;我们甚至会觉得他在讨厌之余更增添了几分无耻。这是因为我们日常的表达并不总是敏感于 “局部 vs 整体” 的区分,有时甚至于有误导的可能。拨开误解,我们发现,虽然听上去我们爱的对象是局部的幽默感,然而实际上我们爱的真正对象是拥有幽默感的人。

同样的道理,当我们说“我欣赏她的果敢”,并不代表我们只是欣赏果敢这个品质本身,更不代表我们必然欣赏所有果敢的人。我欣赏的是在抉择时表现得果敢的她而已。

爱和欣赏这种以“整体人格”为导向的特点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很多关于爱和欣赏的特质。比如,正因为当我们爱和欣赏一个对象的时候,着眼的是整体的人格而不是局部的特质,所以这种爱和欣赏并不具有可迁移性,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爱和欣赏的对象不可替代。

又比如,要赢得一个人的爱和欣赏,要比赢得他的赞赏更难。因为赞赏的对象通常是局部的行为,而要赞赏一个行为,我们并不需要了解行为所属的人的深层关切和人格特质。但是爱和欣赏不同;在我们下定决心爱或者欣赏一个人之前,必定已经仔细梳理了他的深层关切和人格特质,所以显得更为省慎。

最后考虑这样一个有趣案例:

假设我曾经是 Louis C.K. 的粉丝,我对外宣称欣赏他的幽默感。可是当我得知关于他曾经性骚扰多名女性同事并且在道歉声明中为自己开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心中对他的欣赏已经荡然无存。

如果欣赏只着眼于局部的特质,那么我们似乎很难解释为什么我的欣赏会消失:毕竟,Louis C.K. 的笑话依然好笑,他依然是一个成功的喜剧演员。我消失的欣赏恰好说明,我一直以来欣赏的是他这个人。而一个人要值得欣赏,必然要符合一些基本的准则,其中就包括道德准则;而 Louis C.K. 显然不符合。虽然这些准则,当我说“我欣赏 Louis C.K. 的幽默感”的时候并没有被清楚阐明,但是它们都隐藏在人们对 basic human decency 的期待中。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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