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宁做我
毋宁做我

I read about the good, the beautiful, the self and love. *The better part of my heart is open.

营造的限度


你或许可以偶尔为自己营造快乐,却很难为自己营造成就感。就好比你通过著名的 experience machine 获得了快乐的 sensation,但你的感受很难称得上是你的 achievement。设想你为了讨好另一半,在同居的初期有意让自己从家务中获得快乐,我们说你为自己营造了基于家务的快乐。然而,虽然另一半对你的付出总能给予及时且准确的正面反馈,虽然你因为他的快乐而感到间接的快乐,但是只有你才知道,你感到的快乐既不真实,也不深刻。这是因为你在心底并不想成为一名 housewife,这和称谓没有关系,只是你无法设想自己以做家务的方式来营造快乐和意义。


你不希望他以这样的眼光来看你,你更不希望你以这样的眼光来看自己。结果就是,你在做着一名典型的 housewife 做的事,你却拒斥这些事赋予你的特殊身份。这是一种分裂状态,因为你的行动和你的关切相互冲突。所以你并不认为与 housewife 相关的行为属于你,代表你的成就。它们就好像是你在醉酒状态下的秽语,或者被胁迫状态下的恶行,并不能反映掩藏在深处的真实的你。


于是你开始在日常的细节中留下蛛丝马迹,希望对方觉察到异样后能够洞穿你内心的分裂,从而解救你。然而对方从来没有接收到你的信号:他似乎非常享受你所展现的 housewife 的一面,虽然那是你的捏造。他突然显得如此愚钝,连你的心猿意马的表演都无法识破。你意识到,在读懂你这件事上,要么他不能,要么他不愿,两种可能都让你沮丧不已,仿佛他从来不曾真正关心表象之下的你。他总是和你说,你快乐就好,显得那么真诚,又那么肤浅。


你问自己,所以有了快乐,真的会一切 “就好” 吗?你陷入了更深的混乱。有时你劝解自己,这就是你的生活,抗争没有任何意义;有时你又忍不住在他表现得真诚而肤浅的时候,认定他并不爱你,或者至少他的爱毫无吸引力。有时你会迷失在自己营造的假象中,以为自己可以慢慢认同 housewife 的生活;有时你又幡然醒悟,知道如果不摆脱这种成就感匮乏的生活,自己内心的裂痕永远无法弥合。混乱让你彻底失去方向,你找不到属于自己的 ideal for future self,你在反刍自己的人生问题的循环中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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