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宁做我
毋宁做我

I read about the good, the beautiful, the self and love. *The better part of my heart is open.

模仿与自我图像

Murdoch 说,人总是建造关于自己的图像,然后再去模仿这个图像。按照这种说法,我们所有的喜爱,欣赏,崇拜中可能蕴藏的“模仿因子”似乎都需要被重新审视:一直以来,我们模仿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给自己建造的图像。


这种解释有一些显而易见的特点。比如,它消解了人们对模仿活动侵蚀人的自主能力的质疑:我们不是把建构自己的特权拱手让给了别人,从而沦为了康德笔下的“他律的人”;恰恰相反,在设定关于自我的图像,以及逐渐接近它的过程中,我们是主动的,自律的,是我们人生的主宰者。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模仿活动实际上能够独立于我们模仿的对象而存在,这是 Murdoch 的“自我图像说”的第二个特点。换句话说,就算我们崇拜的英雄突然离世,或者更糟一些,变得庸俗怯懦,可能也不会阻碍我们的模仿活动。只要我们不修订,抛弃心中关于英雄的构想,模仿活动就会继续下去。


让模仿活动变得独立,于我们有两方面的启发。一方面,我们自然会把过程中的成功归功于自己的能力或者努力;另一方面,倘若失败,我们也不会轻易向外归因,而会把它归咎于自己的无能或失误。这或许是“做一个承担自己全部命运的人”的题中应有之意,但是它却面临着“过度承担责任”的隐忧。


这集中体现在形形色色的“失败的模仿”的案例中。所谓我们的模仿活动是独立的,指的是模仿活动全程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然而这一构想乐观得近乎天真。本质上说,我们并不是纯粹的行动者,要么完全主宰自己的人生,要么全然失控;现实情况是,我们的自我里掺杂了许多不可控的因子,它们在限制我们的自我控制的同时,也让我们的任何行动都变得不纯粹。以模仿为例,我们以为自我图像的确立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这是因为我们忽略了其中暗地作祟的因子,比如其实是我对特定对象的 affection 让我不得不这么做,因此所谓理性的抉择不过是我们事后盖上去的遮羞布罢了。


厘清这些不可控因子意义重大。最直接地,我们可以通过适当归罪于它们来减轻自己肩上的背负的责任,从而避免过度担责引起的过度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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