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分裂

我们之所以把真善美作为一个集合来提及，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我们在价值领域的一种朴素的愿景，即希望我们追求的对象是三类价值的 trinity。而这一愿景根植于我们对和谐统一的审美执着。但凡我们喜爱的对象被证明有所缺陷，比如它虽然是善好和美的化身，但却是虚假的，那么我们就会感到自己的喜爱本身是分裂的，甚至忧心自己的价值体系出现了问题。

现实情况却是另一番景象，真善美三者很少同时展现在我们喜爱的对象上，不一致不协调更像是某种常态。比如，很多喜剧的主角都是怪咖，他们的行为或愚蠢，或怪诞，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打破了约定俗成的习惯和传统。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并不会与这样的人为伍，也不会鼓励自己的孩子去模仿学习，因为他们代表了一种偏离和反常，所以对于认为美就是和谐的人来说，它们展现的审美价值令人警惕，而不是引人欣赏。同时，由于偏离和反常常常伴随着非理性，非道德，反社会的后果，所以它们展现的道德价值似乎也不值得欲求。

但是我们依然会觉得这些怪咖很有趣，是一群 lovable fools。因为他们身上的尴尬，窘迫和叛逆有着万千普通人的影子，它们是真实人类境况的镜像。我们不仅觉得他们好笑，更觉得他们有魅力，因为他们说了许多我们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我们在他们身上看到一种英雄主义式的真实，是他们的率性捅破了人际间的社交性虚伪，拧开了每个人肩上伴随着合群而来的压力阀门。这些怪咖或许在道德上离经叛道，在审美上杂乱无章，但是他们足够真实，单这一项就足以解释我们对他们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