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
山地

山地,前Breakazine總編,做咗十年了,後轉試做新project,2019年跟友人一起創辦「創傷同學會」,2021年下半年,見時勢太惡,想由ABC起重新學做人,每星期迫自己看一本書。

L for Loneliness

如果世上有人類動物園,必須在籠外掛一個大牌,標註:「此人不宜獨居」。
攝於三門仔,望向馬鞍山

人很矛盾,夜欄人靜,孤單飄來,內心像有千言萬語,想人聆聽,於是在社媒出post,覬視著別人的like。但每朝醒來,工作湧至,想起要聯絡的人、要開的會,則想leave me alone。

渴望連繫卻又倦於社交,害怕落單卻更怕不被接納,這是我常有的掙扎。單身一族如我,身邊不必然地有人奉旨作伴,每逢佳節陪脆弱;當打的是自由工,身邊不必然地有同事,孤單是我常來訪的朋友。是故,Loneliness一直是我的課題。

我想,這也是許多人的課題。身處陌生人群中的不安,別人歡喜快樂自己卻寂然,無人傾訴無人陪伴的落寞,想是許多人常有的經歷。但原來Loneliness這字歷史很短,1800年後隨著工業革命後,才出現在人類的字典中。用John Cacioppo於2008年出版的《Loneliness:Human Nature and the Need for Social Connection》的定義,它是一種社交的隔絕,長期是病態,卻是人類的常態。

John Cacioppo大概是第一個從社會神經學去研究「孤單」的學者。90年代初,他研究人類的社會連繫,後來發現失去連繫的狀況就是「孤單」,於是研究孤單者(以UCLA​​​​孤寂感量表作定義)的腦神經。 其中發現社交拒絕引發的心理痛苦,猶如身體的痛楚,刺激著我們大腦相同部分,促使我們以行動去回應需要。情況像口渴去飲水、飢餓去找食物一樣,社交之痛告訴我們落單的危險,促使我們去找同伴,建立真正的社會聯繫。這是生存的保護機制,有點像《刧後餘生》一劇,主角單獨飄流多年,Wilson這排球哥成為他唯一的社交聯繫;或像​Polyvagal theory所說,人遇上危險的第一反應,不是fight或flight,而是social recognition,望向人類的面孔找尋安慰。

換句話說,建立連繫是人性,孤單是常態,藏於我們的基因中,因為人類就是social animal,或優雅地說,是relational being。

然而,孤單之苦既是一種身體反應,連繫是生命需求,這種苦就不是用什麼意志和操練能克服,也跟道德無關;長期如此,必然引發公共衞生危機。

John發現長期的社交隔絕,比吸煙更危害健康。在心理上,一個感到社交被拒絕的人,不是感到不好受而是感到有危險,這種不安會引發防衞機制,防衞會叫你更自我,看不到別人需要,或誤讀別人的訊息,而更破壞關係,惡性地循環;生理上引發壓力荷爾蒙急升,影響免疫系統與心狀機能,加速老化,叫存活率減20%。他還說,如果世上有人類動物園,必須在籠外掛一個大牌,標註:「此人不宜獨居」。 

那麼怎辦?誠如作者所說,Loneliness不是病,而是人之常態。L for Loneliness的意思,告訴我們人之為人的必需,就是需要他者,建立社會的聯繫。問題是何謂社會的聯繫?作者研究發現,1980年代問美國人有多少知己,答案是3個;公元二千年再問,答案近乎0。叫人產生聯繫的,不在於結婚、有錢、美貌與否,而是有多少推手置腹的知己,有多少不離不棄的死黨,有沒有集體的身分。這些年來,香港人是連繫多了,還是少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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