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
山地

山地,前Breakazine總編,做咗十年了,後轉試做新project,2019年跟友人一起創辦「創傷同學會」,2021年下半年,見時勢太惡,想由ABC起重新學做人,每星期迫自己看一本書。

P for Powerarchy

人際相處中,即或是好友間,也難免有互相比較,自覺或不自覺把別人數落;毒舌、羞辱、凌霸,背後是貶低他人,同時抬高自己。當這種power over有社會系統的加持,滲入文化、敍事,甚至制度時,就成為結構性的壓迫


文:山地

談Oppression,不覺察權力存在於每段關係中,不意識自己被壓迫的同時也可以是壓迫者,不追問壓迫背後的心理結構,就難以追求社會真正的轉化。

所以,當O for Oppression,P 就要 for Powerarchy。上一篇文是鋪墊,這一篇是結論。

Powerarchy,Dr. Melaine Joy 的自創字。她曾出版《盲目的肉食主義》而廣為人認識,在書中她詰問:我們愛狗,卻吃豬、穿牛皮?2019年,這位社會心理學者又提出另一個更深層的問題:為何人爭取平等和公義,但同時可以歧視女性、窮人、有色人種,排斥理念不同者,理所當然地剝削大自然?是什麼驅使幾乎每一個人都有的壓迫行為?

她如此追問,始於四歲時的一個經驗,喜愛跟爸爸出海釣魚的她,成功釣上人生第一條魚,當全家人為她喝采時,自己看著那死魚卻很難受,從此不想再上爸爸的釣魚船,連海鮮也吃不下,只要腥味傳來就作嘔。她不能理解,為何教她以公平和愛對待他人的父母,可以無視對其他生命的傷害。這種矛盾,她稱作"relational paradox",在她成長中不斷出現。她看見太多相愛的伴侶互相傷害,爭取公義的行動者拒絕聽她談食物工廠對動物的不仁。

這一切,看似生活不同的矛盾而已,但對於她,都指向同一個中軸:How we relate with the others? (我們怎樣看待他者?)除卻從社會政治的角度去理解壓迫,她提出從關係角度去看,因為Oppression is a relational phenomenon,在社會、人際、個人層面(自己看待自己)中皆存在。

我們可以想像關係為一個光譜,其中一端是叫人有自信、自我連結、成為better self的關係,有愛與平等;不健康的一端,指向羞恥、叫人自我失聯、被扁低或是極度自我膨脹的壓迫關係。關係往哪端走,視乎我們怎樣看待對方,看待背後有一套信念,信念的背後再有社會系統的加持。

壓迫關係背後的信念系統,就是把人二分、非個體化、物化,認定有些人比其他人更有道德價值,例如:資本主義中高抬有錢人、父權社會中對女性的貶低、種族主義中對其他民族的賤視、人類中心主義看其他生物為次等,而這些壓迫性的信念系統就是她所說的Powerarchy,或譯作「強權社會」,我們正置身其中而不自知。

Melaine 指出Powerarchy的操作,是 "power over",滲入日常生中,我們再熟悉不過。人際相處中,即或是好友間,也難免有互相比較,自覺或不自覺把別人數落;毒舌、羞辱、凌霸,背後是貶低他人,同時抬高自己。當這種power over有社會系統的加持,滲入文化、敍事,甚至制度時,就成為結構性的壓迫;這種壓迫之所以可以持續,因為有部分人被賦予特權。不幸的是,我們每一個都擁有不同程度的特權,都不自覺地去展現自己的權力,欺壓他者。

假如,我們追求公義和愛,要抵抗的不是某個有power的人,而是Powerarchy。對應之法,Melaine提出另類權力系統,"power with",或說 “system of Intergrity”。

上文說到,許多年前文化研究的一課,當所有人都用壓迫去展現power over時,那位同學像耶穌釘十架一樣,攤開雙手站在被欺壓者前。他,應說耶穌,展現的是憐憫與公義,覺察需要而行動,力量來自祂忠於自己內心的價值,也展現在行動與關係中。

但祂的"power with",能否成為我們的信念系統?這是我們省察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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