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薔薇
那朵薔薇

外文系畢業然後不務正業飄到北海道講日文的台南人,崇尚身心靈自由的怪水瓶座。 旅遊/心情/創作/時事 什麼都寫

我從霸凌的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编辑过)
她或許真的有錯,但我卻為了報復她,變成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我曾經寫過他問我,你為什麼不道歉?,寫過我小時候被霸凌的經歷,卻沒有提過我從被害人變成加害者的故事,因為我到現在都還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不已。

我不是一個好人,尤其是自己經歷過霸凌。曾經我也以為我只要不張揚,我就能與世無爭好好生活。但其實並不是的,這個世界上沒有能保護自己的好人。

高中的時候我還是那個不敢張揚的隨和的班長,直到我和我的好朋友大吵一架,才發現是我們另一個好友曾經在中間說了些挑撥離間的話。說來也好笑,現在根本就記不起來當年到底為什麼要討厭她。

高中時同儕的力量太強大,有一群人和你一樣討厭那個人,瞬間你好像就有了勇氣跟後盾。我們站在道德制高點,甚至連老師都有點認為對方的確有錯,一群高中女生就這樣成為了霸凌者,而原本是加害者的她反而聲音小到沒人聽得到了。

我聽說她畢業前找老師哭了一場,但當時沒有人在乎,因為她欺負了很多人,是她活該

剛畢業的幾年,同學們出來聚聚的時候都還時不時的提到她,拿她出來當話題。後來漸漸的沒有人提到她了,也是到了幾年後我才意識到自己當年那個「霸凌者」的身份。

我是霸凌加害者

我是一個共感很強烈的人,不管是看小說、電影、甚至只要一句廣告詞,我就能哭得不知所以。所以當我想到她當年畢業前被所有人排擠的心情,排山倒海的愧疚簡直壓得我喘不過氣。

她或許真的有錯,但我卻為了報復她,變成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我甚至不敢私訊她為了我當年的行為道歉。因為我自己知道,傷口是一輩子的,永遠好不了,一句道歉根本於事無補。

在日本遇到的職場霸凌

後來到了日本,現在待的地方也發生了職場霸凌。

一個女生,總是不自覺(或許她其實知道?)言語霸凌,更喜歡背後議論他人、甚至對人人身攻擊,公司裡沒有人可以倖免於難。有人犯錯她會無限上綱,在交接本上寫下當事人的名字直接凌遲處決,對人的錯誤窮追猛打甚至拿出來調侃嘲笑,她這樣的行為無形中對許多人造成精神上的壓力。數不清有多少人因為她而離職,我也是其中一個差點被她逼走的。

我不是個會隱忍的好人,尤其是在知道我努力縮在角落不表現、不得罪人、遇到事情還主動幫忙,卻還是被她背後罵得很難聽之後。

所以我在她踩了我的底線後帶著證據找到主管告狀,主管有做什麼嗎?其實並沒有,但我提出要求要調部門,他接受了。

那之後我會直接給她臉色看或是對她大聲,但我很小心的做到絕對不和同事討論關於她的事。

在職場做這種事情非常危險,因為沒有人是真正的朋友,出去亂說反而自己有可能會變成出事的人;而另一方面我也是有意的在避免演變成集體霸凌的事態,我討厭她私下和同事碎嘴我的事,所以我即便碎嘴找的也是和她不認識的人。

畢竟,我為什麼要為了她變成我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呢?

事情解決不了的時候,訴諸群眾霸凌也並不會是一個好的解決方法,反而會變成一把雙面刃傷人又害己。之前的龍龍事件也很明顯,是一個受害者一步踏錯反而變成箭靶的故事。這個事件到底誰對誰錯?把事件鬧開,讓大多數只看到片面消息的群眾加入大混戰,真的能夠解決這個無解難題嗎?

公司霸凌事件解決的曙光是,最近櫃檯有一個年輕的弟弟,拿著心理診所憂鬱症的診斷證明,直接找到主管說明他再也不想看到那個女生。她原本說要離職又反悔要留下,現在鬧開後是留不下來了。

這才叫做現世報。或許等待報應是一個非常消極的做法,甚至是有點在安慰自己而姑息霸凌者,但有多少人有更好的做法能解決這個所有人從小到大都必須面對的霸凌問題呢?

我不知道,因為我也是那個曾經訴諸群眾霸凌來解決問題,在自己傷口上灑鹽的受害者與加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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