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琛琛
於琛琛

半路出家的政治學徒一枚,文字時而溫柔,時而暴烈,時而浪漫,時而尖銳,時而簡潔,時而瑣碎。【近注】不需要追蹤我,最近忙於家事和讀書,也沒新文章可以追蹤。

你們不能在這裡打架,這裡是作戰室。

會讓世界走到末日的核戰一觸及發,可是世界上手握最大的權勢的人還在作戰室裡鬧小子脾氣,而觀眾們也好整以暇坐在位置上,吃著爆米花喝著可樂,對著充滿冷戰符號和男性尊嚴的妙語如珠捧腹大笑。

1個女人+10個男人的新生存計畫,無論如何,生命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嘛,可不是?(然後再一陣哄堂大笑。)


不管什麼時候看,奇愛博士的幽默感都不會成為昨日黃花。電影拍成的1964年,美蘇正在瘋狂的進行太空競賽、古巴飛彈危機在兩年前讓全世界捏了一把冷汗、約翰甘迺迪去年才剛剛被暗殺、蘇聯的赫魯雪夫下了台、中國的核彈試爆成功、已經打了幾年的越戰,正因為東京灣事件白熱化,馬丁路德金恩博士在那一年拿到諾貝爾和平獎,但這是意識形態更勝種族主義的時代,左右壁壘分明,自由社會畏懼共產黨,共產社會就怕納粹再起。

喔,等等,其實也沒有這麼壁壘分明,歷史課都上過:美國和蘇聯總統之間的「熱線」確保了誤會可以即時澄清、然後干戈就會變成玉帛。 不然此時此刻哪有我們坐在螢幕前大笑?

但導演Stanley Kubrick可不要含糊,在他的黑白螢幕世界裡,世界可不是這樣。

饒是Peter Sellers一人可以分飾三角,權勢極右的納粹遺老、聽命行事的保守派軍官、自恃正義和平的美國總統,一下子解釋世界末日怎麼運作,一下子苦勸因為性功能障礙而遷怒阿共仔陰謀的瘋狂將軍趕快吐出密碼、一下子要和驕縱又愛吃醋的蘇聯總理熱線你和我,然,非黑即白,現實世界有談判、有分贓、有威脅利誘、還有和平協議,可電影裡的Plan R.卻縝密周延,攻擊計畫就是攻擊,不達到轟炸目標誓不甘休,遑論蘇聯的反制核戰「末日裝置」更是一不做二不休,你敢炸我,我就把世界通通炸乾淨,咱們100年後再相見。

於是在五角大廈哩,總統和他的幕僚們總算鬆一口氣準備大笑時,漏網之魚,B52轟炸機上那個不願意讓家鄉父老失望的小隊長頭戴牛仔帽,正孤獨地騎著核彈去引爆世界。

蕈狀雲朵朵開,片尾曲 We'll Meet Again幽默的揚聲而起,觀眾在驚訝劇情轉折的笑聲中一哄而散,倒是都忘了:戰爭沒有千鈞一髮、差一點發生,戰爭只有你死我亡,那是人類遲早的下場。


Gentlemen, you can’t fight in here! This is the War Room!

為了和啟動Plan R.的瘋狂將軍通上話,美國總統派了一隊人馬攻擊將軍所在的空軍基地,真槍實彈,擊斃同袍在所不惜。當攻堅小隊一路挨著打總算來到營區前,槍林彈雨中閃過基地的標語:「為和平而奮戰。」

至於在Plan R. 啟動後,B52轟炸機機上的小隊長用這樣的句子做為開戰前的演說:「如果這個攻擊計畫有我想像中的一半重要,都很值得……,而家鄉的人們正指望著我們。」

從古到今,從左至右,一方之部落戰爭還是全世界的大混戰,數以千萬的士兵到底為何而戰?為什麼會有戰爭?人們默許、人們抗議、人們指責、人們諷刺、人們哭喊,都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世界一直都是個作戰室,人類很難假裝自己是好好先生,雖然也不過就是為了搶一塊蛋糕而打架,這麼可笑,還是不能相讓。


Dr. Strangelove說:「威懾是一種讓敵人在發動進攻時產生內心恐懼感的藝術。」

冷戰過去二十年了,戰爭漸漸沒了商量的餘地,擁有核能武器已經不算什麼,恐懼不再來字已知有強大威力的核彈,更多來自那些願意把自己當成炸彈的恐怖份子。當今世上,美國怎麼說,怕死的自由社會怎麼信,爭先恐後要派軍附和,至於那些不怕死的國家更無所懼,要打就來打。

是誰的詩裡曾經這樣說:「Mutual fear brings Peace.」,但早在1964年,那個堅壁清野、戰爭不被允許的冷戰年代,電影《奇愛博士》已經用結局告訴世人,偏偏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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