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受必悅宬貫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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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uKeFeng ’‘(_人) ’‘

ASCIIART:作者作品

ASCIIART最後一篇。

在用羊毛氈創作時,自己開始有疑問是:『它真的跟我有關嗎?』當時我還不覺得跟誰有關很重要,但它至少要與我有關吧?但在製作的時候,我在想這個媒材與我的關係。羊毛氈本身,它在歐美、中亞,各個地方,有畜牧業的地方,是常見的素材,做日常用品有、純藝術也有。

其實我也並不很了解,懂個皮毛。心裡多少會覺得,這還是進口的東西、洋人的玩意。我自己在做的時候,只顧開心、不太關心,但某一陣子跑了許多台灣的文創市集,會有聲音問『這是什麼?』『沒見過,但很有趣』。自己就會覺得需要為它編故事。可是,要正經介紹,我不覺得那是跟我的連結。怎麼不誠實說呢?說它是我逃離腦內ASCIIART風暴的避風港。說來話長、說來就話長。

『為什麼我要用一席話濃縮幾年的經驗,又要帶出它與我、與台灣有什麼關係?』『這根本是別行的技術。』『作品在這、我也在這,還要什麼別的嗎?』衝著肯停下腳步的客人,當然不能說這些。如果要秒懂,看了作品不就秒懂嗎?還要說什麼呢?為作品作品,又成了另一件作品。

一切都是以管窺豹,卻希冀明察秋毫。管子就不好嗎?顯微鏡、黃銅望遠鏡,不也是管子嗎?井不也是管子嗎?井底之蛙看到的天,不也挺美?井底觀天,想必也有星星。光害嚇得星星都沒了,看到整個天又有什麼用?

以前被問到作品的當下,這一些,我也弄不太清楚。『總之,你是離婁,這是豹毛氈,我是一根管子。』『你是蛙,我是井,這是星空啊。』我都好想這樣回,但聽起來會很像諷刺,冤枉啊我不是。很懶得多說,覺得不都說完了嗎,在作品上。一直反覆思考這件事情。

說些正經的。會接觸到羊毛氈是因為我媽,她對編織、手工藝,可以說是樣樣精通,羊毛氈是她的新玩具,以前也不太熟悉。五、六年前開始玩。然後……我牡羊座,又屬羊,這樣算有關嗎?偶爾有機會跟朋友討論到這個,總會直接跳到結論:『沒差吧,創作用什麼都是創作』(這可能是創作者,或摸過的人)『這畢竟跟台灣關係還是算薄弱』(比較一般的看法)如果談論到實用,台灣能穿羊毛衣的天,實在不夠多,台灣又潮濕,不懂保養的話純羊毛衣物、配件,會出問題。

這是真的嗎?其實這些推論很滑坡,不過很多顧客會有這樣的想法。如果看成藝術品,羊毛氈能夠水洗,比起畫是更好保養才對。一切都在於,人願意怎麼看,怎麼解釋。

我常常陷入之類的問題,做什麼都一樣。ASCIIART也是,它有什麼意義?它為什麼對我這麼重要?不回答這些,很快就會被問題擊垮。照客人問的去回答,很容易變成客人的形狀、行銷通路的形狀,看多了就總是那幾個樣子,那幾個價位,只看市集的話啦。還是有人能如魚得水,自己的特色也沒什麼變。這也是才能,是他的歷練。

看過一個羊毛氈攤友,對染色很有研究。對台灣進口的幾個固定顏色不滿意。喜歡日式的幾種很曖昧的顏色:甚三紅、一斤染、利休茶、鶸緑什麼的,自己聯絡日本的染坊,就染那麼一批。或是追求羊毛的質,直接聯絡澳洲牧場,『春季這批毛,我要了,原毛不要洗。』也是透過網路找到她想要的。聽她說得口沫橫飛,我覺得很厲害。雖然我是不會那樣做,羊毛條,我只看作是顏料嘛,要顏色自己調就是了。

這種時候我才會發現,我也只是客人,想聽故事而已。對別人來說,我的故事一定有類似的驚艷之處,只是我懶得講太多遍,講著講著又心虛,這好像眞的跟我沒什麼關係。不扯離婁管豹、井蛙光害什麼的,看作品,然後跟我說說你眼睛花了沒嗎?我好想這樣說。或許就該這樣說。

我其實還是不會畫畫,素描什麼的,根本沒有基本功。如果其他東西都推掉,是不是藝術、能不能讓別人感到如何如何,掏錢買等等,也先不問,這些東西跟我到底有什麼關係?我曾經想破頭。後來覺得,為什麼我不能是關係?沒有我,這些東西的確是不會拼湊起來,被帶來帶去,還給人家看。我就是關係,我就是我的體現。這樣不行嗎?豈不活生生、血淋淋?難道還要附上跟我媽的DNA親子證明。我從來不因懷疑而存,至少在藝術。走到一個人面前,穿著體面,不就足夠是存在了嗎?就算是瞽者,也聽得見,希夷先生,也能摸到。難道我有證明自己存在的義務嗎?或是替其他人想一個人類存在的前提?這都不是藝術家的問題吧。是不是哲學家的,我也不知道、不好說,但請不要問藝術家這個。也不一定,或許他也準備好了答案,答的很開心。


這應該是系列最後一篇。這陣子回去PTT老家,又將以上的文章搬回去,希望能為那個自己發跡的地方,帶來一些回饋。作為一個結束,覺得蠻舒服的。黑底白字行文比較不同,這也蠻好玩的,我自娛自樂。

https://www.ptt.cc/bbs/asciiart/M.1626704482.A.5F0.html

然後,才覺得這一切告一段落,有歸零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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