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軟弱中成為別人的幫助(修訂)

「趕快成為別人的幫助。」一個我視為屬靈父親的長輩如此說。

  有時候，我總不明白為什麼他在催婚一樣如此說。「書寫自己故事之外，也要成為別人的幫助，別人看到你的故事之後，會很好奇現在這個人在做什麼。」

  於是，我現在便坐着教會的社關服侍分享會。

  我看着那張發來的紙張，大約問你的興趣、技能、關注的社會議題、有興趣參加的事工等等，因著自身經歷，我填了和無家者、精神健康、兒童有關的。

「有時候如果有街坊需要搬屋，教會都會上門幫忙執拾。」

「之前辦一些活動給兒童的，如果不是他們上來，也不知道原來有些小朋友有這樣的需要。」A正在分享一個小朋友因為參加教會的活動，才被發現疫情關係，父母在海外，只有一個外婆帶着，不懂得升中如何選擇。

好吧，情況相當不妙。

（一）

  當A說起「海外」兩個字的時候，我秒想起小時候回到家，不論我開心還是不開心，也是和蒼白得像醫院般的四面高牆對峙。升中的時候，也是沒有人告訴我該怎樣選擇合適的中學，也只是糊裏糊塗地聽着班主任的意見，便滾進了一間後來回想總覺得和自己擅長領域背道而馳的學校。

  我又想起中四那年，中學的軍事訓練營，出營那天，經過幾天不似人形的折磨（前幾年因涉及不人道對待學生而醜聞滿滿的那個），全班同學都有家人迎接，或是相擁訴說軍營生活的種種。只有我一人，只有我一人，沒有家人。紅着雙眼，強忍着淚水。

 從小到大，不論是我經歷了很艱難的事情，或是拿了什麼獎項，也沒有人陪伴。那在海外的母親，其實在不在海外，對她來說也並不重要。

「書係你讀。」就這樣一句說話帶過。在她眼中，除了金錢，就只有，男人。

（二）

  「需要幫忙搬屋」，一聽到「搬屋」，便想起過去房東提早解約而要急忙搬屋的時候，忍著手腕和膝蓋的傷痛，搬運一些類似打印機、抽濕機搬笨重的東西。

  當我拐著腿嘗試以薄酬找樓下的清潔工幫忙的時候，管理處的職員覺得隨便找一個清潔姐姐幫我，很容易惹來其他清潔姐姐的不滿為什麼有外快機會不找她。

  「找人幫你給我的麻煩更大。」

  還好他因著薄酬上來，看看什麼情況。不過因着平日仰賴母親的生活打點，面對着零碎的雜物和待洗的碗碟，他也一籌莫展，（一早說清潔姐姐最專業啊…）所以也不好意思要我的錢。最後，我只得咬著牙關親力親為，再次完成負傷搬屋這個宏大工程。

  清屋過程有一個畫面我特別深刻，就是臨近「交吉」的日子，我請的那幾位鐘點，其中一個還沒有完成早已交託的任務便離去。因著手腳負傷，面對諸如還沒有收摺妥當的摺枱，只能致電負責中心跟進。怎料那個鐘點姐姐要求另外再給時薪，還要翌日完成別戶的，「順路」再上來。那怕負責中心明白狀況，也只送部分的勞保，剩下的也再次收費。雖然到現在還很費解為什麼還沒處理好一些「手尾」，要另外像再次請鐘點一樣計算薪金，不過當時趕着清屋的關係，最後直接致電管理處說明狀況，請求保安幫忙處理摺枱。

閃回（Flash back）完畢後，我內心不斷流轉地問道：「如果當初沒有教會幫助，我為什麼要幫助別人？」、「就這樣聽着一些詞語，已經不斷閃回，這樣的我又如何幫助別人？」

  「這是當然會發生的，但並不代表你就無法幫助別人。因為妳可以讓別人知道，即便如此你都還可以讀到大學畢業，代表他們的困難也都是有盼望的。事實上，最能幫助別人的不是我們堅強的地方，而是我們軟弱的地方」、「耶穌的拯救也是來自於十字架上無力的呼喊，所以別擔心，你可以的。」

  屬靈父親傳來這樣的訊息。

…….幫助者自身像一間根基未穩的房子一樣搖搖欲墜地幫助人，看來目前的我，沒辦法參透「在軟弱中成為別人幫助」的玄機。

那天分享會完結之後，我再次想把自己從人群之中隔開來，回家的路途中，被遺棄的感覺很重，心情鬱悶得很，也猛地記起了其他的創傷畫面。還好第二天睡覺醒來，自我復原。

  比起我第一個家庭社工對我的二次創傷，成長、搬遷時因無助而造成的創傷，都不足為道。

音樂：Shirfine—-lllusionary Daytime

https://youtu.be/FoDW4DYxP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