れ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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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漂流中。学无所成,身无立锥,尝试靠写作随笔缓解压力。

「无权者」日本随笔(一)

(编辑过)

新冠期间被迫宅家,因为眼巴巴望着日本政府发放的10万圆补助,每天都检查一次信箱,从塞进的各种资料倒也可以感受到社会的温度。一些行业在感染高峰时期仍然营业,比如Ubereats;废旧家电回收、房地产和保险则是在近两周缓缓恢复;再者社区内的小型贩卖会和当地的民俗活动至今也在停摆。而最近疯狂出现的是东京都知事选举的传单。

东京都知事选举可谓是群魔乱舞,今年登记参选22人再创新高,在真正有能力收集一定比例选票的、被媒体称为「五大主要候选人」之外,也有日本版绿党候选人、地区政党候选人,但可能从比例上看,更多的是利用300万参选费趁机做宣传的半艺人。加上我所在的区要补选都议会议席,信箱里还有几位议员候选人的材料。某一天烦不胜烦,就写了一张小纸条贴在我的邮箱旁边:「有権者ではないから政治チラシは要りません」(我不是选民,不需要政治传单)。第三天照样收到了新来的几张传单,并且那张纸条被撕掉了。

我有点愤怒。本来这次选举从结果上看应该是现任的小池取得压倒性胜利,这不光是因为新冠期间防疫措施有力的地区选举对现任有利这个看似通用的经验,而且其他候选人在政见上也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收到一堆借机传教的、煽动popularism的、不明所以的传单,实在心情不好。身边的人、常去的书店老板、喜欢的作家都对几个较大的在野党推荐的宇都宫氏评价不错,但在我看来他的政策比较激进,即便当选也难以落实(比如取消奥运等),所以也不好说什么,但和男朋友(日本人)有次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说:「总算是有个能投下去的人啊」。

是啊,无论是谁当选,政策如何,他们都是在远处的存在,所以政见激进也好,执政稳如泰山也好,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简而言之,我是在用结果论看待选举的过程,却忽视了过程中的各种意见。那次聊天后又听说了一位湖北的朋友1月19日回国过年之后因为日本政府的入境管制政策再也无法返回东京,导致签证过期、工作泡汤、更惨的是租的房子无法处理,还不得不一直续期。不久新闻报道欧盟和日本正探讨互相放开边境,有在日本结婚生子的法国人在网上表示,她自从二月返回法国后就因为不是日本护照无法回到日本,也是历数期间遇到的困难之后问,「我在日本工作和生活,和日本人一样交税、交社保、交医保,为什么因为护照问题就不能返回日本,恢复正常生活?」

又是一个「无权者」。连续几件事情在提醒我自己在这个社会中「局外人」的身份,尽管这种感觉在我的学校、学会发表或者和大部分人接触时被掩藏住了。关于外国人参政权,宇都宫氏曾在上次东京都议会改选时支持中国出身的「歌舞伎町案内人」李小牧参选,主要政见便是「支持外国人的地方参政权」。一个从外国籍改为日本国籍的人参选,并试图以此推进外国人参政权,这从道理上好像有点说不清,到底「外国人」是以出身认定还是以什么认定。此外,一定要是「曾经的外国人」或者是拐几个弯也要和「外国人」沾边的人才能「代表」「外国人」这个群体,对我而言也仅仅是在加强「外国人」这个steroetype而已。

但被掩藏的声音需要记录,需要言说。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声音。明治时代颇为特立独行的评论家高山樗牛曾说「己の立てるところを深く掘れ そこには必ず泉あらん」(深挖自己所站之处,则必有泉涌)。以此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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