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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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遊者

從情色風暴1997到Pornocracy

在看Ovidie執導的紀錄片Pornocracy時,不停想起年輕時候看的情色風暴1997(台譯,The People vs. Larry Flynt),那是個拍個女人裸照作雜誌就可以賺大錢的年代,而且還是個假如拍照露出私處的話還會被告上法庭的年代。但是到了今天,許多產業都全球化數位化並且被壟斷,色情產業也不例外。

在這部紀錄片當中,導演走訪這個產業的相關人士,指出在2006年開始色情影片開始由DVD變為網路串流並且開始被同一家大公司收購之後,色情影片的製片產業規模一落千丈,因為資金缺乏,導演請不起其他助手,自己要執鏡要剪片,更不用說拍片的女演員的收入更是大幅滑落。在過去歐洲的成人影片展當中,有許多知名色情影片的女演員是許多人崇拜的偶像,但是此景在今日再也不復見。(在亞洲也是如此,我們那個年代的男生多半都知道飯島愛,但在今日已經沒有可以比擬飯島愛的知名度的色情影片女演員了。)

色情影片的女演員在今日面臨的不只是薪水下滑或沒有觀眾注意到她們是誰,因為色情影片在網路上可以免費的大量觀看,觀眾的口味也越來越重,在今日的色情影片產業,肛交是稀鬆平常,從來沒有過肛交經驗的女演員通常在第一個月就會在拍片時被要求要肛交,而之後是要靠藥物鬆弛肌肉以及施打局部麻醉劑來塞越來越多的東西。照Ovidie的說法,當年沒有導演敢對這些女演員提出來的要求,在今日已經變為常態。

從專業色情影片、素人色情影片、到今日的素人實境轉播,第一線的女演員越來越被剝削的同時,這些跨國壟斷的色情產業卻越賺越多,他們的公司開在避稅天堂,他們的抽成往往高於七成,而這些女演員或素人往往來自貧困國家的貧困家庭,為了養家活口或為了賺錢念大學而進到這個產業被這些公司剝削。

在情色風暴1997當中,Larry Flynt娶了自己旗下的模特兒,並且在妻子得了愛滋病之後竭盡全力地照顧她並維護她的尊嚴。但在今日的跨國色情產業當中,公司與這些女演員完全沒有連結,公司只追求最大利潤,所以並不在乎剝削這些女演員,因為即使沒有新的女演員投入這個產業,公司也有足夠多的片源可以維持其利潤,更不用說因為其跨國企業的特性,這世界上總會有遭遇困難的國家的女性會投入這個產業。

目前這個跨國的、壟斷的公司,即pornhub的母公司mindgeek,前身為manwin,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其founders和board members有多們歧視女性。這家公司的其他兩個重要問題是著作財產權以及觀看年齡的限制。在這家公司當中的許多影片是沒有製片人或導演同意就被放在網路上的,而因為可以在網路上隨意觀看,吸引許多未成年的觀眾,pornocracy當中有一位色情影片的男演員說還碰過從八歲就看過他主演的色情影片的觀眾。

看完電影之後,身邊的觀眾看起來都是一副百味雜陳的表情,也許我們都帶著尋奇之心走進電影院,但是看完之後只有深深地對這個世界的無力感。

資本主義萬歲!資本主義充分地利用了人類的天性,引誘我們不停地尋求刺激以從中賺取利潤。我們從一個單單春宮圖就足以滿足的世界,進到一個要看裸照的世界,裸照還不夠,一定要看到私處,接著光照片還不夠,一定要動作片,然後從一個月或一個禮拜看一部新的色情影片,到一天就想看數十部色情影片,從走純情路線的色情影片,到越來越暴力的色情影片。

我想起小時候看的紅樓夢當中,有一個男人迷戀鳳姐,思念成疾時獲得一面鏡子,只要往那鏡子當中一照,就可以到鏡中跟鳳姐溫存,那個男人照完鏡子又忍不住再照鏡子,最後就在不停照鏡子當中嚥下最後一口氣。就像在老鼠腦中引發性興奮的地方放入電極之後,只要刺激電極老鼠就會得到快感,結果老鼠就不停地去按按鈕來獲得刺激。

人類也如同其他動物一樣就這樣被制約了,追求即時的快感、即時的回饋,所以許多在網路上看色情影片的人就像吸食毒品一樣上癮了,以至於販賣色情影片的產業就像販賣毒品的產業一樣好賺、一樣往未成年的方向發展。

我還是懷念過去那個年代。朋友談起買玩具給小朋友這件事,朋友說再好的玩具都比不上想像中的玩具,因為只有想像中的玩具才最接近完美,真正被做出來的玩具永遠都是不完美的。只可惜,擁有這樣的想像力是一種天賦,而能享受與慾望得到的事物保持距離以維持張力是種需要訓練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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