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龙 LA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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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获得更大的可能性。

从外婆去世到捡垃圾——我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社会?

似乎,无论是农业社会还是工业社会,最终的结果都会指向一个当今热门的词语“内卷”。在当代社会,似乎“内卷”已经成了不可避免的一种现象。


前两天在奥斯陆游玩了一周,没有看多少书,倒是录了不少视频。出于某些原因,就不在这里展示给大家看了。感兴趣的大家可以自己去YouTube或者Bilibili搜索:Oslo Love Journey。

今天主要还是想和大家聊一部我最近看了非常喜欢的一部电影,叫 Petite Maman,片名是一组法语短语,翻译成中文就是:小妈妈。影片由近年来备受赞誉的著名导演兼编剧瑟琳·席安玛(Céline Sciamma) 执导。她的上一部长片《燃烧女子的肖像》(港译:浴火的少女画像,法语:Portrait de la jeune fille en feu,英语:Portrait of a Lady on Fire)于2019年9月18日在法国上映。参加并拿下了第72届戛纳影展酷儿金棕榈奖,成为史上第一次获得该奖项的女性导演。此外,还凭本片赢得了第72届戛纳影展的最佳剧本奖[7][8] ,并被美国国家评论协会评选为2019年最佳前五外语电影。是一部非常不错的影片,大家感兴趣可以去找资源来看。

但是今天要聊这部片子,小妈妈,却看起来没有那么光鲜,甚至在豆瓣上的评分也只有7.9分,离8分的优秀分还差0.1。但不夸张地说,它是我今年以来在影院看过观影体验最好,也最喜欢的一部电影。不仅因为它在拍摄画面、剪辑手法上是我最喜欢的那一类:克制、不炫技——用一个又一个稳固的全景把或宁静或缤纷的场景信息传递给我们,更是因为它在温柔地和我们讲述一段基于亲情、友情和爱的一段隐秘的,似乎每个小孩都曾幻想过的奇幻的童年体验。

影片讲述的是一位叫Nelly的小姑娘因为外婆去世,回到乡下帮爸爸妈妈一起收拾旧屋。这所旧旧的、简单的旧屋连带着那个隐秘的后院和后院后面的森林此时却成了属于Nelly一个人的乐园。她在这所屋子里里外外到处探索。小孩子生来就有的敏锐感知,在这时被完全激发了。她一直记得,妈妈和她讲过好多次,在她小时候,曾经搭建过一个小树屋。而就在Nelly想要和妈妈询问更多的信息的时候,妈妈突然消失了。与此同时,森林里出现了一位和小Nelly同龄的,和妈妈叫一样名字的小女孩:Marion。

再往下,就剧透太多了。

这不禁让我想起另一个故事。是一个捡垃圾的故事。由法国新浪潮电影导演阿涅斯瓦达尔执导并拍摄,片名叫《拾穗者》。片子拍摄的是1998年至1999年法国城市和乡村街头的一些拾荒者们,其中让我印象颇深的一位拾荒者,是一名拥有硕士学历的大叔。他还有一个工作做是学校里的一名助教,主要工作就是教学生法语。他每天和其他拾荒者们从食物堆里面找到一些质量不错的面包、蔬菜,有时还有不错的肉类。如此循环往复。当然还有其他的拾荒者,从垃圾堆获取还能用的冰箱、电视机等,从已经收割过的果园里采摘一些剩下的食物。我并不是他们完成了多么了不起的资源回收和避免了资源浪费而感到惊叹。让我反复回味的,是他们身上带有的一种城市白领们所不具有的坦然、自在和愉快的气质。

《拾穗者》的片名源自它的一副同名油画,是法国巴比松派画家让-弗朗索瓦·米勒最著名的作品之一,创作于1857年。巴比松是法国的一个小乡村,由于该画派的画家们大都居住在该村子,1840年以后将这些画家们的作品合称为巴比松派。巴比松派的内容主要画的也都是也是法国浪漫主义画派转向写实与现代主义的一个起点,在饱受战乱的欧洲19世纪,向往安静、宁和的田园生活的人们被巴比松派当中乡村的优雅感动。

拾穗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在许久许久以前,大概是在人类还没有建立田园制度的时候,也就是狩猎、采集的年代。维基百科上对一段对狩猎社会的描述是这样的:

与一种常见的误解相反,大多数狩猎采集者都能吃饱喝足,并非时常挨饿[4],而且因为饮食结构更加平衡多样、运动更频繁更全面,身体素质也更健康强健...在1966年的“狩猎之人”(Man the Hunter)会议上,人类学家Richard Borshay Lee和Irven DeVore提出,平等主义是非定居的狩猎采集社会的几个主要特征之一,因为频繁的流动要求在整个人口中个人物质财产最小化,因此,任何一个社会成员都无法积累剩余资源。...同样是这次会议上...萨林斯认为,根据人种学数据,与典型的工业社会成员相比,狩猎采集者的工作时间少得多,享受的休闲时间也长得多,他们仍然吃得很好。他们的“富裕”来自于他们拥有极少的物质便能满足的想法[37]。后来在1996年,Ross Sackett进行了两次不同的元分析,来对萨林斯的观点进行经验性的验证。这些研究中的第一个进行了102个时间分配研究,第二个则分析了207个能量消耗研究。Sackette发现,觅食和园艺社会中的成年人平均每天工作6.5个小时,而农业和工业社会中的成年人平均每天工作8.8小时[38]

乍一看,三个故事似乎没有丝毫联系。现代社会中女儿与母亲的亲密关系,现代社会城市的边缘群体,18-19世纪田园乡村中的宁静生活。但他们又似乎隐隐约约地共同指向了一个命题,即:我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社会?乍一听,社会,是一个充满不确定的词。它可以小到一个城市,一个村子,甚至一个家庭。也可以大到一个国家,一个大陆,甚至一个全球社会。但是,有一点我想是肯定的,就是社会中,我们亲自建立的人和人的关系。所以,这个问题我想也可以变成:我们想要和身边的人建立一种什么样的联结。

似乎,无论是农业社会还是工业社会,最终的结果都会指向一个当今热门的词语“内卷”。在当代社会,似乎“内卷”已经成了不可避免的一种现象。今年5月份纽约客上一篇《中国的内卷一代》是这么描述“内卷”的:

Involution is “the experience of being locked in competition that one ultimately knows is meaningless,” Biao told me. It is acceleration without a destination, progress without a purpose, Sisyphus spinning the wheels of a perpetual-motion Peloton.

内卷,是一种被锁在最终无意义的竞争当中的经历,项飚告诉我。它是一种没有目的地的加速,一个没有目标的过程,一个西西弗斯式的旋转永动机的轮子。

或许电影《拾穗者》能给我们一些启发。在我看来,当代社会的拾荒者,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当代“采集社群”——用很少的时间劳动获得自己一天所需的能量,互相分享和创造自己的价值。在哈佛大学的E20人类学讲座上,Thomas M. Kiefer 教授是这样介绍食物生产的:

Food producing is sometimes just simply called agriculture, although the term agriculture is sometimes distinguished from horticulture -- horticulture is gardening with simple hand tools (digging stick, hoe, rakes etc) while agriculture proper is restricted to systems which use the plow or other more complex means of breaking up the soil, usually in combination with draught animals (horses, cattle, water buffalo, even goats and dogs). Agriculture often involves irrigation, while horticulture usually does not, In industrial agriculture (quite recent –last couple hundred years at best) – one finds the use of tractors and other tools that use non-animal energy.

粮食生产有时简称为农业,尽管术语农业有时与园艺不同——园艺是使用简单的手工工具(挖掘棒、锄头、耙子等)进行园艺,而农业本身仅限于使用犁或其他更多工具的系统破坏土壤的复杂方法,通常与役畜(马、牛、水牛,甚至山羊和狗)结合使用。农业通常涉及灌溉,而园艺通常不涉及,在工业农业中(最近 - 最多过去几百年)-人们发现使用拖拉机和其他使用非动物能源的工具。

或许,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过一种horticulture式的生活,通过与自然建立可持续的联结,实现某种自给自足的生活。

在电影小妈妈的故事中,导演瑟琳·席安玛把母亲这一角色巧妙地拉回到了和女儿一个年纪的时空中。她们共同搭建的树屋,正是她们在互相搭建信任和联结的过程。影片的高潮是,Nelly和小妈妈两人一起划船前往了一座湖面中央的金字塔。我没法说清,为什么是前往一座金字塔而不是别的什么,但不论她们划船前往的地方是哪,传递出的意象都是超然的友谊关系、亲情关系、亲密关系——超越时空的爱意和互相帮助、互相建构、互相照顾。影片中很吸引我的一句台词是,Nelly和小妈妈待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小妈妈对Nelly说:I’m already thinking about you。仔细想来,这又何尝不是我们在所有亲密关系中都在寻求实现的一种关系呢?母亲与女儿创造平等、亲密、温柔的联结,与其说电影中传递出来是某种亲情或者友情,不如说这是世上所有的最普世情感的核心——爱。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我们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社会。或许答案很简单,友爱的、平等的、温柔的。但每一个词的背后,都需要我们付出足够的耐心和思考才能实现。愿我们都能善待这个世界,也祝每一个你能被世界温柔相待。

文章首发公众号:花火画册

作者:LA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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