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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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字以及畫畫的女子。中醫在學。 聯合報 尋找潛水伕專欄 (bit.ly/2tLhfy0)。

電影:東京教父 Tokyo Godfathers

今敏最溫柔的作品。

看完東京教父是半夜的時間,獨自一人在狹小的城市裡,面對來自生活上複雜的情感關係,卻不知該如何置放。


今敏過往作品千年女優(Millennium Actress)、藍色恐懼(Perfect Blue)、盜夢偵探(Paprika)等,皆長於敘事與剪接,在畫面的處理上也眩奇、色彩也相對飽滿。例如在盜夢偵探裡,採取非傳統剪接模式,跳脫了一般視覺期待,用大量的非線性指導編排畫面,讓觀眾在欣賞時感受到些微的衝擊性。例如最能代表的作品(我認為是)盜夢偵探,當其中一個角色跳下樓時,並沒有延續同樣一個場景,反而轉到另一個時空裡;又或者是,在千年女優裡,大量採取match cut,串接出追尋的主題。不過我想YouTube 的這支影片很完整的用畫面解釋了今敏的剪接美學。

當然剪接必須建立在完整的敘事上,今敏的作品常處理記憶、敘事與時空等主題,也因此,讓作品的美學與厚度都非常飽滿。不過在東京教父裡(Tokyo Godfathers)裡,今敏處理了完全不一樣的主題 — 親情。

故事線非常的簡單,一個翹家少女、人妖以及一個流浪漢在聖誕夜裡撿到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在彼此與自己的過往中掙扎,送她回家的故事。這部片說不上特別令人流淚或是感動,但卻有一種淡淡的溫暖,從故事的設計當中得到的。這三個在街上生活的人,都背負著某種沉重的過往,在自己犯錯後逃離熟悉的家庭;面對自我沉痾的舊傷,這三個人都不願意提,身上長滿了刺,只為的保護自己。不過,在面對撿到的嬰兒清子,彷彿就有了勇氣承擔一切;那送清子回家的路上,自己也慢慢靠近最深刻的淚水,送清子回家,也是慢慢送自己回家,更是一條為自己走的救贖之路。

看完電影,總讓我聯想到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 Shoplifters),同樣也是用另外一種說故事的方法談親情,沒有病榻前的哭吼、沒有灑狗血的生離死別,反而呈現的是那麼真實的關係,存在一種淡然的哀傷與溫暖,或許這才是真實的生活,那離別與事件發生當下都只是一刻的,人還是得繼續生活下去。故事永遠不需要大吼大叫,因為在那最平淡之處,才是最感動的時刻。像是是枝裕和的另一部作品,幻之光(Maborosi),似乎特別能描述這樣細微的情感關係,同樣在畫面上也是相對節制與細膩,不描述衝突當下,而是靜靜凝視這些自殺者遺族怎樣努力地活下去,因為只有那生活的掙扎才是真實貼切的;不過在今敏的動畫當中就很難表現出長鏡頭所塑造出的節制與細膩。

回顧華語圈的電影,很少見到這樣敘事親情的題材(也許我見識不夠廣),反而都被包裝在時間的流逝底下 —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 孔尚任《桃花扇》

時間自古以來才是真正的悲劇的源頭,才是東方抒情的傳統。或許這也是受到佛教的影響,在梵天的一天一夜是人間86億4000萬年,人必須經過無數的劫,肉身必須受時間(與空間)存在和輪迴的苦。

但當然,在這部影片當中,還是以親情為主軸,如何在愛裡復原,如何走一條撫平傷痛的路,是他們的功課,或許也是每一個我們在原生家庭裡受過傷的人,同樣需要的,為自己新生、為自己找到路。

我們都是第一次成為別人的父母、當孩子,還如此笨拙,還不懂得理解對方,在愛裡傷了彼此,或許也是需要時間的智慧去慢慢成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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