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之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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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者 思考者

冠状病毒大流行是习近平一直在等待的突破口,现在他开始行动了

作者:特里·格拉文 (Terry Glavin)(加拿大保守派记者、作家)

译者:朱之瑜@matters

发表日期:2020.4.3

原文链接:https://www.macleans.ca/opinion/the-coronavirus-pandemic-is-the-breakthrough-xi-jinping-has-been-waiting-for-and-hes-making-his-move/


去年12月在中共国武汉爆发的这场瘟疫如今已传遍全球四面八方,它最终的破坏性目前只能借助有限的流行病学预测能力得以了解。流行病学预测是依靠预测性分析和模型的一种科学,其结果可能因任何数量的相互矛盾的变量而被扭曲,因此对于所有人来说,这场大流行的结果如何,我们无从肯定。

尽管这场疫情以自二战起前所未有的力量造成全世界地缘政治局面混乱,但是有些事情是显而易见、清楚无误的。中共国撤销了极为严厉的封城措施。北京正在庆祝克服了疫情。中共高级官员称疫情为“机遇”,中共正抓紧这次机会来实现该政党的“持久战”目标:在国际秩序上让北美和欧洲完全失去现有影响力。

中共国经济在今年第一季度出现了自1976年以来的最糟糕表现,但目前已经开足马力全力运作。生产已经恢复,力图达到北京的目标:2020年把GDP在2010年的基础上翻一倍,达到131亿元。但是北京并非仅仅卯足干劲延续通常使用的手段(包括限制进入中共国不断增长的市场,同时稳固其在关键性贸易行业中对技术和全球供应链的垄断地位),相反它还采用了粗鲁的强人式外交策略来达到目的。

中共国采取的新方法就是投入巨量资源,实施一种和咄咄逼人的苏联式假信息行动完全一致的强化型政治宣传和信息控制策略。这种策略几乎完全瞄准西方国家的民众,其灵感来自于当年俄罗斯支持的几项信息战行动,最明显的就是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中,冒充川普团队释放出的大量“假新闻”行动。

此领域的专家表示,北京不仅仅在推广其“中国故事”,其新策略旨在制造混乱和混淆视听,并且在民主国家煽动民众不信任政府。根据保卫民主联盟(ASD)(设在德国的美国马歇尔基金会项目)进行的一项分析,北京正采取越来越咄咄逼人的策略和技术手段,迅速增加其在社交网络平台上的信息,通常和俄罗斯以及伊朗的假消息行动交织在一起,并且还利用第三方边缘网站宣扬阴谋论。ASD的分析师认为,“中共国在COVID-19上采取更加对抗性的姿态,清楚地表明它放弃了从前的行为模式。我们能够预见到,几乎就在当下,中共国的国家媒体和政府发言人正从俄罗斯的小手册里抄作业,想要左右国际公共舆论”。

这场SARS-CoV-2大流行正是习近平一直以来在等待的突破口,这位中共国集所有权力于一身的领导人正在采取行动。尽管中共国政府的内部统计数据时常遭到外界分析师的质疑,但中共国工信部仍信誓旦旦地报道:中共国约75%的中小型企业已经恢复生产。工信部副部长辛国斌称,即使是COVID-19疫情爆发最严重的湖北省,也已经重新恢复生产。年生产值至少400万元以上企业中约有95%已经恢复生产。

与此同时,世界上大多数发达经济体正各自隔绝,停止一切活动,这种状态有可能会持续数月,或者等到COVID-19疫苗被研发出来,预计要等上至少一年。全世界的自由民主国家正在竭尽全力“拉平疫情增长曲线”,这是一项必要的公共卫生策略,目的是让感染率平稳并降低,减轻医院负担,避免医疗系统崩溃。为了执行并让“拉平曲线”策略要求的社交隔离和物理隔离持续进行,大多数西方国家政府都投入了难以想象的巨大资源来建立经济上的民生支持系统。

加拿大众议院已批准了1070亿加元的紧急援助和经济刺激计划,内阁也被批准有权借贷3500亿元来应对疫情。美国白宫已签署了两万亿美元的紧急救助法案。法国投入了3500亿欧元(5470亿加元)用于直接援助、退税和银行贷款担保。英国的救助计划、薪水救助和税收延迟总计达到4580亿英镑(8120亿加元)。

代表美国企业、投资者和政府部门来调查中共国政策的一家咨询机构“地平线调查”进行的一项分析表明,中共国的最高决策者正在利用民主国家的困境获得最大益处。该分析报告称,“北京想要利用全世界的乱局和衰退来吸引外国投资,以扩大其全球信息系统并攫取战略性的市场份额及资源,尤其是那些导致强制性依赖的市场份额和资源。北京利用2008年经济衰退呈现出的缺口来达到与西方世界平起平坐的地位,把自己树立为另一个领导全球的强国。在COVID-19危机中,北京发现它有机会获胜。

美国的GDP仍然比中共国高出至少25%,是世界第一的超级大国,然而这场COVID-19危机“加快了北京赶超美国的进程,随着全球其他地方开始封城封国,中共国将能在全世界的战略行业中占据市场份额。”北京称霸全球的策略中一个关键点就是它已经在向全世界输出的信息技术基础设施,大部分是通过华为这家中共国“龙头”电信巨头完成的。迄今为止,美、英、澳、新西兰和加拿大组成的“五眼”情报联盟基本上抵制了北京在5G技术基础设施上想要占据主导地位而采取的行动。但是只差那么一点点。美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都禁止华为参与本国的5G连接系统。英国也初步决定只让华为参于建设其外围网络中三分之一的工程,然而加拿大仍然毫无反应。

加拿大应该在上次联邦大选之前就做出决定。但是北京的“战狼”外交政策导致两位加拿大人迈克·科沃里奇和迈克·斯帕沃被捕,其目的是为惩罚加拿大响应美国的引渡逮捕令,拘捕了华为创始人任正非的女儿-华为首席财务官孟晚舟。两位加拿大人被捕让渥太华对北京的愤怒产生恐惧感。

目前,北京正策划围绕“五眼联盟”采取一种迂回策略。中共国领导层和华为已经联手,向国际电信联盟递交了一份计划书,准备实际掌管全球互联网的建构,这家联盟是中共国目前控制的四大联合国机构之一。华为的这项计划得到了俄罗斯的支持,并有望得到几个已经从华为的慷慨赠予中受益的非洲国家的支持,该计划由中共国国有的两家电信公司和中共国工信部提供赞助。

网络安全公司牛津信息实验室(Oxford Information Labs)为北约准备的一份分析报告称,这项提议的新系统将会更加集中,自上而下来管理并且能随时由实行独裁制度的联合国成员国掌控。这份由《金融时报》获得的分析报告警告称,华为的计划对于所有互联网使用者带来了网络安全方面的巨大威胁,并且对人权问题也有影响。北京希望在今年11月之前在国际电信联盟中通过这个系统调整议案,该联盟的主席目前由中共国电信工程师赵厚麟担任。

同时,北京正依靠其全方位多媒体政治宣传和假新闻活动来达到两个当下的目的。第一个就是面对中共对武汉冠状病毒爆发的不当处置造成灾难性后果的无可辩驳的证据,中共采取不予理睬、矢口否认和四处推诿的态度。第二个就是将中共国说成是全世界的救世主,用专业知识、金钱和医疗设备拯救遭受疫情的各国于水火之中,相比之下,川普治下的美国则四分五裂、运作失灵。

3月12日,中共国外交部资深发言人赵立坚开始发推暗讽美国军人如何如何将冠状病毒偷偷带入武汉,此事得到了广泛报道。在接下来的推文中,赵立坚指示其推特追随者去查看蒙特利尔全球化研究中心网站,这是一个以奇谈怪论闻名的网站,宣扬各种偏颇的“反帝国主义”阴谋论,赵的推文观点就来自于此。外交部另一位资深发言人华春莹也纷纷转推,其他几个中共国“新闻”机构和外交人员也如法炮制。

但是没有引起广泛关注的是川普总统在2月26日一个新闻发布会上所做的鲁莽结论的源头到底在哪里。他的结论是COVID-19只不过相当于普通流感,“我们很快就能研制出针对该病毒的流感疫苗”。这是公开流传的、有关冠状病毒的不实消息中最致命的一条。该信息最早是由中共国外交部华春莹在2月3日一个正式新闻发布会上说出来的。

她那天还称赞加拿大允许中共国的航班抵达加拿大各机场。华春莹还特别提到加拿大卫生部长帕蒂·哈吉在这方面没有效仿美国和其他几个国家前一天与中共国断航的做法。她说,“加拿大认为禁止中共国人入境是没有依据的,这和美国的做法形成鲜明对比”,她还引用数据想要证明“美国流感”比COVID-19的致命性要大得多。2月6日,华春莹继续淡化武汉出现致命病毒的严重性,她说,“目前在中国出现的肺炎爆发”比起“美国的季节性流感”的严重性轻得多,禁止中共国人入境完全没有必要,也违背了世卫组织的建议。入境禁令在“公众中埋下了恐慌的种子”并且“严重干扰了正常的人员交往、国际合作以及国际航空市场的秩序”。正是在2月的这头两个星期中,加拿大固执己见,坚称没有理由禁止中共国的航班入境,而中共国仍然在传播不实信息:COVID-19只不过是季节性流感。加拿大的卫生部长帕蒂·哈吉和外交部长弗朗索瓦-菲利普·夏邦(商鹏飞)如此配合,以致于他们两人在中共国的媒体和北京的外交声明中被连声称赞。

世界卫生组织在传播北京的自我开脱式宣传中扮演的角色,目前正受到特别关注。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对于北京对疫情爆发的处理赞不绝口,居然罔顾医学常识,反而支持习近平主张:任何审慎的旅行限制对于中共国经济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障碍。世卫组织应急委员会成员约翰·麦肯锡称,中共国的行为(在疫情控制方面的延误以及压制信息)都是“应该受到谴责的”。世卫组织在不实信息方面对北京百依百顺,已达到荒谬至极的程度。它自己的正式指南中本来不建议使用任何传统草药来治疗COVID-19,最终也被偷偷地删除掉以平息习近平的怒气,习一直在指示中共国的卫生官员加速进行中西药结合的药物测试。世卫组织的“无效疗法”列表中本来列入了传统草药,但后来被删除,而英文原版则一开始维持原样,但后来草药无效这一条也被删除了。目前一份呼吁谭德塞辞职的在线情愿书已经征集了702498个签名。

加拿大的有些做法也十分过火。中共国新华社的一条新闻报道称,2月14日中共国外长王毅和加拿大外长商鹏飞在慕尼黑安全大会上会面时,商鹏飞称加拿大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上将坚定地站在中国人民这一边。不像某些其他国家,加拿大从未停止与中共国的正常交流,也反对任何歧视性做法”。 作为回应,王毅称赞了加拿大“理性、冷静和科学的态度”,并且承诺要修补加中两国出现裂痕的外交关系。王承诺,“中共国愿意借此机会加强与加拿大方面的交流,联手解决现有的双边问题,以便让加中关系和在各领域的合作早日走上正轨,恢复健康稳定的发展”。

早前,商鹏飞对于北京的礼貌措辞表示乐观。他说,双方正在培养“健康的外交关系”,加拿大提出了两名被逮捕的公民问题,中共国也提出了孟晚舟问题,“至少这次会面让我们的交谈频率增加了”。

然而,结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加拿大协助了北京达到了其政治宣传的目的。加拿大本可以在各机场设置更加有效的筛查措施,但是最终也不过是要求到达旅客自愿申报从何处来以及身体状况如何,并且让加拿大边防局注意任何患病的旅客。加拿大并没有加入禁止中共国人入境的80多个国家之中,直到3月16日才一刀切地禁止所有外国人入境。就在王毅和商鹏飞交换漂亮的外交辞令之时,中共国的庞大外宣新机器又开始运作了,那就是至少10000个推特账号,大部分都是虚假账号,还有许多是被“黑”的账号。所有这些账号都和中共国政府有关,全都不遗余力地在宣扬北京如何英勇地与冠状病毒搏斗,北京如何慷慨大方如何团结一致,而其他国家则绝望地等待川普和美国来领导它们。

这些宣传机器是上周被独立美国记者联盟ProPublica的一份长篇调查报告曝光的。去年在香港的群体抗争期间这些宣传机器就已经组织就绪,完成北京布置的外宣任务,但在1月29日,整个机器开始转移其外宣目标 – 传播有关COVID-19的不实信息。最早报道武汉冠状病毒爆发的是《华尔街日报》,那是1月7日(比中共国官方公开确认爆发早两天)。在病毒于12月出现,直到1月23日武汉封城,预计有500万人离开武汉。

中共国在2月19日取消了三名《华尔街日报》记者的采访资格,其背景就是中共高层被该报纸发表的一篇评论文章激怒。一个月以后,北京宣布取消三家美国报纸的记者采访资格,这是自毛时代以来最大规模的驱逐外国记者事件,其背景是川普政府对四家驻美国的中共国国有媒体平台设置人员上限,从160人减少到100人。中国人权捍卫者组织 (CHRD) 记录了452起公民记者因“传播冠状病毒谣言”而遭到惩罚的事件。CHRD的这份报告称,到2月21日,让人畏惧的中共国公安局处理了5511起“捏造与故意传播虚假及有害信息”的案件。

在周一“福克斯与友人”这个一小时的采访节目中,川普总统称他完全不担心中共国、俄罗斯和伊朗的不实信息在美国流传。他说,“每个国家都在这么做,他们这么做,我们也这么做。只不过各自所起的名字不同…每个国家都这么做。”渥太华似乎也不太担心。关注“以加拿大为背景的网络不实信息”是多米尼克·勒布朗的职责,他是枢密院议长。勒布朗应该与多元文化和青年事务部部长巴蒂诗·查格合作密切关注相关事务,但他们很明显无所作为。

加拿大人目前的处境对于我们来说完全陌生,我们可能一头栽进社会崩溃和大规模死亡的未知境地。我们也可能遭遇另一种命运,在黑暗凶险之地,一切听命于习近平。又或者我们也许正在让人痛苦的、不可预知的社会经济困境中艰难跋涉,最终达到某种表面上的常态。流行病学家研究出的模型无法告诉我们答案,一切都在未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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