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國大選：社會黨贏了，左翼卻輸了(portuguese elections – ‘socialist’ party wins but defeat for left)

﹝英國﹞戴爾‧凱勒薇（Dave Kellaway）

日土兀　譯

葡國上月（2022年1月30日）舉行的大選，是去年十月由反資本主義的左翼集團（Bloco Esquerda）以及葡共決定否決科斯達（Antonio Costa）領導的社會黨政府的預算案所觸發。左翼反對把國民健保漸進式私有化，以及對其投放資源不足，以及全國性最低工資增幅不足。

科斯達政府2015年上台時未獲得議會中的絕對多數，但這兩個政黨就保障人民生活的某些政策，以及其他一些進步政策，與其達成協議後，同意讓其組成了政府。兩黨逐項政策提供外部支持，但都不加入政府，亦不擔任部長職。如此，兩黨採取了與西班牙不同的進路，當地的左翼聯盟「我們可以」（Unidos Podemos）是西班牙工人社會黨（PSOE）（類似葡國社會黨）執政聯盟的完整成員。「我們可以」已經遠離了其原來與建制決裂的立場。

科斯達一直受制於與左翼政黨之間協議，所以對於與後者分手已作相當準備，嘗試爭取單獨過半。這樣他需要116席，而在執筆時你已經得到117席，對他及他的政黨而言可以說一場政治上的勝利。可是對於作為歐洲最貧窮的葡國的勞動者而言，這是一場真正的失敗。這是一個打擊社會黨親資本主義溫和派、加強左翼力量，保衛他們的生活水準和進步政策的機會。不幸地，這事並沒有發生。即使科斯達會演出一場願意對話的好戲，他將無需與左翼的協定向前行。左翼明顯地將會在未來的數天數月討論這次失敗，但我們已經可以提出這次失敗的幾個原因。

在疫情下人民可能更關注穩定與安全。科斯達把這手牌玩得很熟，強調與左翼的協商妨害了中間派政府帶領國家走出危機，並運用所得的歐盟復甦資金。政府和支持政府的大眾媒體要把左翼說成是麻煩製造者、破壞「國家」復甦的分裂者很容易。我們在其他地方都看見國家領導人，在疫情期間選舉有更佳的表現——即使是約翰遜也一度受益。

科斯達選後聲言「人民對政治危機亮出了紅牌」，「渴望穩定與安全」。他承諾「與其他政黨對話」「在議會內以及在僱主和工人之間」推動「必要的共識」。 他宣佈會在數日內與除了夠了黨以外的各黨派會面，組成一個「更精簡」的政府，「以絕對多數的理念和國民和解」為任務。

為反對比例代表制的人，包括左翼人士，這裡趁機說明一下：這種制度可以讓政黨在較公平的選制下取得絕對多數。同時即使左翼在本次選舉失利，更民主的比例代表制可以讓她們以較少的議席數目留在議會內，即使在全國媒體報道中失語仍可獲益。

選舉活動期間，社會黨和名左實右的社民黨兩大陣營之間的極化日益增長。 民調確實顯示，社民黨對社會黨亦步亦趨。這也許驅使了過去支持左翼集團或葡共的選票策略性投向社會黨確保社民黨不會執政。

在疫情中缺乏大型鬥爭和運動的情況下，左翼要爭取選民支持其否決預算案是很困難的。有原則的立場不總代表選舉成功。左翼集團喪失了過半選票，由19席減至5席，由全國第三大黨降至第五。葡共選票稍減，但仍保持著六席。這顯示了反資政黨能吸引5%的鐵票，如果能成功與大眾所關心的事與其抗爭相連結，得票更可增至雙位數。在某些時期，當工人撤退、右翼民粹興起，要維持不那麼基進階層的選民的支持是困難的。基進左翼一個艱難的任務是如何在困難時期維持思潮。如果政團的政治文化沒有變得過分以選舉為中心，能維持在職場和社區以發展自我組織為首要取向，這會比較容易。政黨可取得的資源和媒體曝光會隨著選舉風向或增或減。至今左翼集團比起像義大利「重建共產黨」（Rifondazione Communista）那樣的其他思潮相對更經得起起跌。

左翼集團並不首先視自己為一個選舉政黨，而是一個為在基層建立社會主義另類選擇的有用工具。舉個例，黨內的一位同志Alberto Manos，是與移民團體共同工作的「移民團結」（Solidariedade Imigrante ）的領袖。英國《衛報》近期在一篇關於英國超市售賣由葡國被剝削移工採摘的莓果的報道，就有提及他和他的工作。

極右「夠了」（Chega）黨的崛起，早在去年總統中，黨魁文圖拉（Andre Ventura）得到11%選票，就已經預視得到。雖然他為政黨贏得7%至12%的選票，但這鞏固了在國會的存在，確保其得到定期的時間發表其反移民、民族主義的毒草。直到2019年他創黨之時，葡國幾乎不存在新法西斯或極右政黨，當地的法西斯式政府在1974年被革命起義所掃除。選舉期間文圖拉特別針對標籤為「共產主義的」左翼集團。反種族主義反法西斯運動在未來日子會是左翼集團的重點工作。

除了「夠了」黨的崛起，我們也看到了「現代化的」、新自由主義的、親商界的「自由倡議」支持度也增加了，以近5%的選票險勝左翼集團。這些政團的成功反映了中右政黨的危機。2015年執政黨之一、歷史悠久的人民黨（CDS）這次全軍盡墨。社民黨得票絕對性的停滯導致其黨魁宣佈下台。如今統治階級的主流界別對有一個能保護他們利益、維持穩定的社會黨感到頗為高興。

其他政黨方面，動物權益與生態黨（PAN）得票減半至1.6%，只保留到一個議席。選票偏向社會黨影響了所有黨派。

最後但不最不重要的是，不投票比例比2019年下降，但仍然有42%。科斯達不是在為他版本的社會自由主義領導某種群眾起義。數據反映了在歐洲其他地方共同的趨勢，反映了人們對政治程序日益增加的疏離感。為左翼而言，這形成了一群聽眾，我們需要與他們交流，把他們爭取過來，為他們提供基進的另類選擇。同時，他們也是右翼民粹和新法西斯潛在支持者的儲備庫。

「我們會知道如何履行對國家和勞動者們的承諾。」

選舉日當晚，卡塔琳娜·馬丁斯（Catarina Martins，左翼集團協調人）指全黨將面對「目前的困難」、並堅持鬥爭。選舉結果並不好也因為極右的成長，「每一個種族主義者當選，就代表了種族主義多了一個代理人，這也左翼集團承諾要鬥爭的。這些結果「不會讓我們忘記我們受的委託」，左翼集團會知道如何與選舉結果「共存」。

馬丁斯認為「社會黨刻意製造危機的策略是成功的。」目前，社會黨「已經取得或接近取得絕對多數。」選舉期間產生的兩極分化是「虛假的」，這也是為什麼選舉變得「非常艱難」，因為它製造了巨大壓力，迫使人們「功能性」投票，懲罰了比（社會黨）更左的政黨。」

馬丁斯認為除了社會黨可能得到絕對多數為國家是個壞消息外，夠了黨代表的「極右」選票也是一個壞結果。雖然這次比其黨魁參選總統時得票「遜色」，「每一個當選的種族主義議員都是太多。」她承諾「我們會在這裡與之鬥爭。」

基於今晚的選舉結果，捍衛國民健保或爭取加薪、反對危險工作等訴求「並沒有變得更容易」。但我們也知道不會在鬥爭中缺席，「會與人民在鬥爭中並肩作戰。」

被問到該黨在預算案的投票取態時，馬丁斯補充：「我們沒有因為任何選舉策略否定預算案。」「我們知道會在選舉中冒險。」我們以預算案會惡化國民健保，惡化「薪水久被凍結」、以打工為生的人們的狀況的「堅定信念」投票。領取退休金的人也因退休金價值下降正蒙受損失。星期日發生的事「不代表我們開始相信社會黨的預算案是好的預算案。它不是。」

為左翼集團而言「反對預算案的理由不會因為我們的成績而失效」，而事實上「政黨不應該像換衣服那樣為選票改變立場。」因此，「有必要繼續為我們的訴求而鬥爭。」在葡國有超過一百萬人（約佔當地人口一成——譯註）沒有家庭醫生。醫院急症室每日都無法應付人民的需求。很多人日子越來越差，因為他們的薪水只維持在最低水平，十多年沒有增加過。

——左翼集團在選舉夜的聲明（來源：esquerda.net）

2022年1月31日

戴爾‧凱勒薇（Dave Kellaway）是Anti*Capitalist Resistance編委會成員、「社會主義抵抗」成員、工黨北哈克尼和斯托克紐因頓區黨員，並為International Viewpoint及Europe Solidaire Sans Frontieres撰文。

原文鏈接：https://anticapitalistresistance.org/portuguese-elections-socialist-party-wins-but-defeat-for-le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