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我也有權愛
如若我也有權愛

同樣我也有權揀怎樣愛。

·一些情緒·想要消失·

(编辑过)

·零·一些雜亂的


先生,你好呀。

我有很多話想要跟你說。但我也知道,對你來說,這些講述是無謂的、徒勞的。到頭來,或許這些只是對我自己的交代。未來的我,要怎麼回看這段時光,要怎麼記得這些曾經掠過我心頭的細碎情緒。

我不記得這情感從何而起。儘管後來發生了這樣多讓我沮喪的事情,我猜,我大概也不會後悔在最初的時候陷入這漫長的、混亂的情緒之中。當然,可能因為我並沒有辦法控制這一切;又或者,儘管我並不願承認,但,你依舊有很多部分,是吸引我的。

不承認這件事,在心理學上,或許是容易解釋的。

我感受到了被否定,我受到了一些傷害,我需要通過否定那些負面訊號的來源,才能夠讓自己似乎不那樣低微。可是呀,無論我怎樣解讀你、怎樣安慰自己、怎樣讓自己更舒服一點點地過下去——你都始終還是那個你。

你讓我心動的部分,都始終安安穩穩地待在你的身體裡。就算我拼命閉起雙眼,它們也會悄悄浮現在我的夢裡。

——希望你千萬不要感到困擾。又或者我根本沒辦法避免這樣的打擾。我太自我了,總是想像著有些事只要說清楚就會沒事,卻未想過,有時溝通帶來的是更大的誤解。


·壹·關於溝通與誤解


我的碩論從原本的題目漸漸走去了語言經濟學的領域。

太久沒辦法跟你如常地聊天,所以也沒辦法讓你知道我的進展(或許你也不想要知道)。但總之,我最近在看一些關於語言與語義的書,漸漸發現有些清楚而簡易的道理,是之前的我從未想到的。

比如,語言其實是一個在規則和框架中充滿著不確定性的有趣的系統。簡單地想,語言可以被看成是從物體到詞彙的mapping,而(從文明與語言還未存在在遠古人類之間開始)這個mapping如何形成,如何演化至今時今日這個穩定的、複雜的樣子,是我最初想要討論的問題。而再深入一點、複雜一點,我們又有更多問題可以問。比如,語言其實從未、也永不可能做到絕對精準,因為「講話者心中的意思」「講出來的話語」和「說話者心中的意思」之間,很可能存在永遠無法消除的gap。在溝通中,我們需要在效率性和準確性之間取得平衡。

想著碩論的我,思維總是忍不住飄去對過去的回溯中。我總是會回想,在我跟你的交流中,誤會是怎樣普遍而深重地存在,而我又怎樣刪去解釋的話,壓抑自己的講述慾望,漸漸變得沈默。

我不想要喜歡一個人。我是坦然的、自如的、快樂的、和不顧外界眼光的(或許在你眼中不算優點,但我自己其實還蠻享受這一點)。但在你面前,我是拘謹的、無趣的、過度興奮的、欲言又止的。我不喜歡喜歡你的我。可是我無法做一個不喜歡你的我。

你說的事情,我都好好想過了。我有學著如何安靜下來,如何做一個不吵鬧的人。如何像你一樣認認真真地完成每一件工作,如何用LaTeX寫好一個文檔。我也在慢慢學著如何更好的理解他人,而不是從自己的角度自以為是地理解他人。

作為一個從小被媽媽寵愛著的人,我是自我的。這並不代表我不會在意他人的感受,只是我太容易相信自己的感受,甚至是自己的想像。我自認為你要的東西我沒辦法給你,所以只有自顧自地提供一些無關痛癢的關心。我曾經以為只要我的出發點是好的,就不會帶來太壞的結果,但後來發現我還是太自以為是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回想那些過去。

回溯它們讓我悵然。我本可以做一些別的事情、講一些別的話,不那樣直接、情緒化、來勢洶洶、不那樣level-0。想像著你的處境,想像著當時的我可能給你帶來的壓力,而現在的我連一句抱歉都沒有機會對你講——我會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想我或許寧願被你誤解成在追D先生,也不要那樣衝動地、不顧後果地對你說出我的心思。有些話就像潑在地上的咖啡,講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來了。而被濃烈的情緒浸染的我根本不懂得這一點。

但Y先生,這些艱難的反思還是讓我成長。如果再遇到下一個人,我不會再這樣自以為是地抒發情感了。儘管遲來而無用,還是為帶給你的所有不適講抱歉。雖然我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修復跟你的關係了。


·貳·關於你


我知道你比你表現出來的樣子要好許多。

面對你的我就好像面對中國的我一樣(咦這什麼爛比喻),如果我可以真的討厭你(討厭我的國家),把所有來自你的失落都歸咎於你(把所有香港帶來的痛苦都歸咎于對岸龐大的紅色政權),之後跟朋友無休止地罵你(之後安穩地躺在同溫層一起罵中國),我應該會舒服很多。可是我不行。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理解你最後為什麼對我那樣決絕。開始的時候,我猜想,大概是你很討厭我吧。像你一樣理性、克制、專注的人,看到我這種情緒起伏彷彿在做過山車一樣吵鬧的人,應該會覺得很煩躁吧。我會因此而覺得沮喪和難以自處,是因為,我是喜歡自己的。這樣的矛盾,你帶來的矛盾,會讓我開始懷疑自己。

直到後來,情緒慢慢退去,我漸漸回想起一些細節。比如我們在A先生家,被狗狗困擾到不知道可以躲去哪裡的我,注意到坐在對面的你、不願再跟我說一句話的你,在幫我安撫它。有時我會困惑,如果你真的很討厭我,你為何還要在意我的感受?或者有時我也告訴自己,你只是人很好,並不是真的在幫我什麼忙。但有時我也忍不住會想,如果作為一個朋友,如果我可以好好地不越半點界線只做一個朋友,你也會喜歡我這個朋友的吧?

你決絕地在所有的社交軟體上ban掉了我。我無法想像自己曾經給你帶來過多少困擾——給這樣一個不願意傷害他人的你帶來了多少困擾。我後來漸漸相信,最後,你從你的角度,替我做了你認為是對我們最好的選擇。我不敢說這是不是最好的安排,但,或許現在的我也漸漸習慣了沒有你的日子。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是不懂你的。或許這些日子裡一直纏繞在我腦海中的猜測與反覆,都是我無聊的自我導演。你有你的工作要忙,你有你的夢要追,跟那些相比,我是這樣微小,微小到不值得掠過你的心裡。在被你拒於千里之後,我拼命地抑制住了十萬次快衝出口的話。我不停對自己說,你是不需要我的。就算你現在很忙很累到快要堅持不住,來自我的無謂的關心除了困擾也不能帶給你任何。實在沒辦法的時候,我就想像時間軸退回到我從未認識你的時候。那時,我不認識你你也不知道我,我們都過得好好的,不是嗎。

說沒有怨你,是在騙人的。但我正在慢慢消化這些難過,慢慢理解你多一些。我是一個堅強的小朋友,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地成長成更好的樣子。(或許你會覺得我幼稚吧……但我其實蠻喜歡相信,自己從來不會停止成長與改變,也永遠不會丟失沒心沒肺的快樂。這樣說來,做一個小孩子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最近一直在單曲循環一首歌,是小機場的《昨晚夢見你》。其中幾句,會很想要有機會唱給你聽。

請原諒我/年輕的我/不懂生命很多
 如果/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你當年難道有錯麼
 請明白我/無知的我/愛你很多
 如果/一切可以重頭來過
 無論怎樣過/只管盡情過

·弎·關於我


我怎樣也想不到,短短兩年的研究所生活,會以這樣的方式徹底改變我的人生軌跡。

我在對你說「那我們就不要聯繫了」的時候帶著賭氣。我也沒想到,在推開你以後,在這樣漫長的、孤單的夏天中,我會這如此渴望與你交流、渴望從我在乎的人那裡得到溫暖和認同。

我以為我過幾個月就會忘掉你,可是現在十月了,你依舊每晚出現在我的夢裡。(literally每晚,這個真的有點困擾我)夢裡我們依舊幾乎不講話,但夢裡的你對我的態度至少不是避之不及的。至少我會感到多一絲絲安慰。——而我不喜歡沈迷於這種虛幻的自己。

(與此同時,想到你在群組裡說,你會被不想要面對的事情的噩夢嚇醒。我開始不停檢討自己,一方面跟自己說「想多了,你根本不會出現在他的世界裡」;一方面又忍不住不停擔心,我會不會是你噩夢的一部分。)

我們都在八樓。但我恪守我的界線,絕不在工作時間跑去你的那一半電梯。哪怕需要因此多爬幾層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在做同樣的事,總之一個月過去了,我沒再碰見你半次。說來也巧,昱翔苡晴碰見你的時候,都會不經意地跟我聊起。我還要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真是為難。

我還是會不停想,你過得好不好。會夢到你生病了而我在拼命克制自己不去關心你;會夢到你需要我幫一些小忙(大多是印paper/幫忙記筆記一類的無關痛癢的小事),之後我歡天喜地得跑去做好。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變得這樣小心翼翼跟卑微,或許你也不會喜歡這樣的人吧。

我在數學系修課的時候也會一直想起你。那些定理,那些嚴密的證明,我想過一次的時候,會忍不住想,年輕的你也想過同樣的問題吧。

這樣的反覆與折磨——何時會停止呢。或許要等我離開台灣以後吧。等到不再經過這座大樓、不再想起那個研究室、不再去我們幾乎吃過每一家餐廳的小巷、不再從這座大樓走去那條路想起一些夜晚、不再經過那個車站想起一些讓人懷念的味道、不再去KTV看到螢幕上有熟悉的歌單……這太難了先生。但我會做到的。總有一天。

我是一個這樣容易愛人、容易讓自己陷入沈迷的人。為此給自己帶來了這麼多麻煩,也給你帶來了這麼多困擾,真是抱歉。我想我一直都可以好好地區分,我愛你,與你無關。你沒有任何義務為我的這些無聊的心思負責,而做到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緒,不過多打擾你,是我的本分。我猜在過去的日子裡,我始終做得不太好。現在再回想,很多時候,我因為你的玩笑話生氣,都是因為我太看重你的評價——而你不知道這一點啊,我又怎麼能奢求你的過分貼心去時時刻刻照顧這樣一個普通朋友的感受呢。

被這樣一個情緒化、又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我鍾意,真的是辛苦你了。這樣看來,或許我真的不應該再多打擾你一點點。等我寫完這些無聊的細碎的文字以後,我要怎麼處理它們呢?直接丟進垃圾桶嗎?

說真的,你會想要知道嗎?


·肆·一些曾經


2019 年 1 月:


我很想你,我每天都好想聽音樂飲酒到飲醉。

其實,你是知道的吧。

我很想回歸正常,很想掐滅對你的不理智的牽掛。我不知它從何而起,但或許,就像你說的,心動本就是一種沒有理由沒有規律的隨機過程吧。

究竟我渴望的是什麼呢。

面對著你,我大概也沒什麼話可說,一起出去玩,我也只會循規蹈矩地和大家一起笑笑鬧鬧,眼睛假裝不經意地飄過你身上。

我想,如果我有裝一個24小時工作的眼動儀,統計我每天看其他人的時間/比例,數據應該很快就會暴露我喜歡你的事實。唉,經濟學帶來的奇怪想法。

比如Facebook和ins總會把你排在我的好友的第一位,我每一次看到都一陣顫抖。明明我都幾乎不在ins上跟你互動的。ins究竟是怎麼知道的?科技真是可怕。


寫出來吧,寫出來會好一些。

寫出來也會更危險些。在怕什麼呢?我會傷害到的人都傷害過了啊。還在堅持掙扎著要做一個好人嗎。

大概是覺得自己不值得這樣的好吧。

為什麼我明明已經背叛了他,他還要等我,還要對我好?

背負著這麼多善意的我會怎樣啊。會不堪重負之後爆炸嗎。


我當然可以用理性分析我對你的感情。

可是這絲毫無助於控管感性。不過anyway,反正無事做。

一、聲音、講話的聲音。唱歌的聲音。

二、潛在的沒辦法照顧好自己的令人隱憂。

三、讓人誤解的對我的特殊態度。

四、很溫柔很安心的講話的神態。


但其實我也沒有那麼想你。

我大概是習慣了不見你,並且也預計到不遠的未來即將到來的永別。

想著能多吃一顆糖就是賺到一點點吧。

什麼是意義呢。人生哪有什麼意義呢。

既然都沒有意義,何不追求虛幻的快樂。

既然我們不是同路人,可我又恰好這樣喜歡你。

何不追求短暫的心跳啊。


要對你說嗎?

這邊要用到backward induction(又一個經濟學名詞)。你會想要知道嗎?那天你望著我的眼睛說「如果你們知道有人在暗戀我,拜託一定要告訴我」。是幻覺嗎。是巧合嗎。還是你在暗示些什麼。

如果你會想要知道的話,什麼時候告訴你比較好呢。

畢業吧,等到再不能見到的那一天。

或者就再等等,等到大家都離開了,只剩我們的時候。(或許不會有這個時候了)


你對我是什麼感覺呢?

(這重要嗎?並不。)

覺得無聊?覺得輕易可以看透我?覺得簡單?覺得很好預測?

(為什麼我幻想中我喜歡的人對我都會是這樣的態度呢,她,繞不過的她。)

你會鍾意我嗎?

(不會。)

為什麼你還要跟我做朋友?

(享受被關愛的感覺嗎?還是只是不想傷害我?)


我想要擁抱你,想要伸出長長的雙手穿過我們之間的山川河流去擁抱你,想要撥開雲和霧、不懼風霜與嚴寒地擁抱你。

可我又知道我的渴望是虛幻的,等到我真的站在你眼前,我不會伸出雙手。

這算什麼。這是愛嗎。

如果連愛的給予者都沒辦法百分之百地認同這份愛,那它還存在嗎。


我愛你嗎?

(我不知道。)


2019 年 3 月 :


Y先生 我剛剛看到你啦

第二次在路上遇見你 我騎車 你走路

是日思夜想的你

可是我不會停下腳步 我會騎著車走遠 

我愈騎 我心裡的失落感就愈重

可是我不會停下腳步 我會騎著車走遠

這彷彿是一種自我折磨

我將自己按入水中 我一點點失去氧氣 我覺得窒息

可是我不會停下腳步 我會騎著車走遠

就這樣讓自己遠離你 我失去顏色

我覺得自己愚蠢無比

可是怎樣做 似乎都愚蠢無比


2019 年 4 月:


那天的信息,你最終也沒有回復我。

後來我漸漸地知道了,你的答案是:「不需要。」

儘管失落,我還是心平氣和地接受了這件事。

可能是因為我已經把自己當成一個成年人,我正努力學著用一個成年人的方式去表達愛,收起愛。


在忙到焦頭爛額的時候,我也會覺得這些其實沒那麼重要。

我以為我可以重新劃分邊界,整理情緒,做一個成熟專業的研究生了。

可是深夜一個人騎車返家的路上,我還是滿心都是你。

我為何會這樣沈迷你,我恨自己不爭氣。

可是恨是沒用的,對抗是沒用的。

那是我的一部分,我只能引導它、梳理它、學會平和地與它共存。


我不由自主地把我的心交一部分給你,教你替我保管,卻不話給你知。

你不知道我最脆弱的部分在你手上,一不小心就會傷到它。

我知這不是你的錯,所以每次跟你吵架後我都後悔自己太過任性。

辛苦你了,還要承受我的情緒。

我非常非常非常努力不讓自己滿溢的熱情嚇親你。

先生,我克制得很用力了。

我不去打擾你,也不讓自己更難堪。

可是,可是,可是。

我什麼時候才終於可以要回全部的我自己啊。


·伍·其他


這個世界上真是充滿了誤解。

比如在我正在思考這種奇怪的文檔到底要不要給你看的時候,大概就充滿著不確定性與誤會的戰爭。

你對我究竟是怎樣的態度呢。Given你對我的態度=厭煩,我應該(100%)將它丟進垃圾桶。Given你認為我對你的態度=怨恨你帶來的傷害,我或許(50%)可以把它給你看。但也或許(50%),這種「好像我在扮好人的態度」也可能會讓你覺得我「在樹立一種無可指摘的受害者形象」,反而覺得壓力更大,或者更厭煩我。(可我真的只是很努力、也很真誠地想要去理解你,並不是為了博取你的同情或者是欣賞)。Given你對我的態度=無所謂,這樣我應該要怎樣做呢?自私地為著自己的願望(想要被你看見)去打擾你嗎(?%)還是恪守自己的諾言變得沈默(?%)我不知道。

你總是說我想太多。或許我們的世界的運行方式真的隔了十萬道鴻溝,我們連朋友都不適合做。或許這一切都是一場錯誤,或許這些總有一天都會散在風裡。

「回憶很奇怪,唯有兩個人同時記得,回憶才是真實。」

十年後,如果你再也不記得我的存在,大概我就可以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我虛無的幻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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