燔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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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懂哥了

《沈船》第三回 審視

(——仁大附高教學區 一年七班教室)

正式授課的第一日,老師為我們分配座位。

我和兩位室友的個子都比較高,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自不必說。

陳映佳的個頭,在女生中也算高的了,所以老師把她也安排在了最後一排,和我隔著一條走道。

這樣一來,教室的大後方基本都是我認識的人。

挺好,至少相處起來會容易一些。


「無論如何,先把學習搞上去吧!」

第一堂課的上課鈴打響,我在心裡這樣默念。

初中的時候我是班級中學習成績數一數二的角色,而且我在招生考試中也是以全區前三名的成績考入仁熙附高的。從前在學習上鮮有挫折的我,在入學之前就不止一次地幻想過:在這個地方也要繼續成為從前那樣的年級中的學霸。

【今天我們要先進行摸底測試。】

台下立刻傳來一陣叫苦的聲音。隨即耳畔迴響起了分傳試卷的聲音。

我雖然有些驚嚇,但是卻也躍躍欲試......

【考試開始。】

......


不知不覺,高中正式授課已經快一個月了。我漸漸習慣了這裡的節奏。

名校的名頭真不是蓋的,無論是文科還是理科,我都學起來有些吃力。

尤其是物理科:不僅每天都有授課,而且每日的作業量都有一份卷子。

雖然量不算大,但我有時候卻連一道題都解不開。一開始,我還會每天晚上自己花一點時間去回看當天上午紀錄的筆記,希望從中獲得一些啟發。但是結果往往是自己無法將課上講的與題目聯繫起來。

請教了一些學習好的同學之後,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不假,但是我總也搞不明白自己的分析方法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可是答案每每發下來就是:別人是對的、我是錯的。

理科這種東西,後面的知識一定是需要先前的知識做鋪墊的,所以落下的多了,再追趕起來就會困難。

逐漸地,我開始聽不懂課上老師的講解——準確來說,我認為我是能夠聽懂她講的那些概念的,而且也知道她列的數式大概是什麼意思,但也僅此而已。

自己上手做的時候,就會把各種概念和規則弄混。最後得出一些畸形兒一般的、複雜的、難看的結果,我根本都不敢和同學對答案。

聽一邊同學的講解後,安慰自己「差不多明白了」、「大概懂了」、「有空自己看一遍就會懂的」,就草草抄寫上正確答案。

完成卷子後,就立即把它收進文件袋中——因為我知道自己再看再花時間,也不會搞明白的——趕緊拉上文件袋。

因為那裡面還放著那張分數低到見不得人的摸底考試卷。

再後來,我開始覺得物理課好睏。

因為老師講話的時候,我雖然屏氣凝神地聽——或者說——裝著在聽的樣子,但是卻完全不能吸收她所說的信息。

雖然我很疲憊,也清楚自己這樣傻傻地呆望下去、在筆記本上記錄一些自己也不知道先後順序的算式和數式,實際也不會又任何進步。

但是,在這裡和睏意做鬥爭,可以算是我最後的一點倔強了——只是想證明自己還在「聽課」。

......

終於,在某節課上,我實在太困,想在課上稍微休息一小會兒,就在桌上趴了下去......

從此之後,我再沒醒著聽過完整的一節物理課。

久而久之,我的眼睛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樣,一見到物理老師、一聽到她的聲音,眼睛就變得沈重起來

——想睡了。

其實,即使在半醒的睏意中,我也難過自責地明白:這不爭氣的睏意也只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罷了——不努力的話,至少還可以給自己的失敗找一個「沒有努力」的藉口;可是如果努力了依然沒用,就連這個台階也失去了,失敗只能歸結於「我這個人不行」這一點了。

有時候,我想著這些——也知道,在本應吸收知識的課堂上不應該想這些——眼角會更不爭氣地流下眼淚來。

不過還好,這樣趴在桌上的裝睡的時候,就算偷偷哭一下也是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大概。

這麼說是因為,有一次在課上睡覺的時候,不自覺地看了隔桌的陳映佳好一會兒。

意識到時間太長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看到我了。我趕緊轉頭避開視線,心裡想著:「她會怎麼看我呢?大概已經覺得我不行了吧。」


如今高中正式授課已經一個月了。我漸漸習慣了這裡的節奏。

以及......承認了自己處在下游的水平。

其實不止是學習、功課這一方面。在興趣愛好能力的方面,我也在比較中漸漸認識到了自己的拙劣。

我的兩個室友,雖然學習方面都不是頂尖的水平,但二人的運動神經都相當發達:魏現勇在初中的時候是籃球校隊,也會足球。

朱子墨專精足球,開學不久之後就加入了學校的足球社團,開始備戰校級比賽。

而且我完全沒看出來的是,朱子墨竟然還是小提琴的高手。考了多少多少等級考試這自不必說,而且還拿過好像很厲害的獎項。

於是他也很快成為了學校弦樂部的部員。我有一次在他去正式彩排的路上望見他:一身黑色禮服正裝,腳蹬著黑亮的皮鞋,快步地走著。沿途還吸引了不少女同學的目光。

「這就是優秀的人的青春麼?」我自忖到。

回想我自己初中的時候,那時候的我,體育課也會拿來念書。當時的我甚至有一種「打籃球的男生都是些學習不怎麼樣的壞學生」的這種刻板印象。

而對音樂方面,我則是從小學時候開始就完全一竅不通。直至今日,我也認不全五線譜。

如果要說有什麼我還算可以的「才藝」,大概只有書法和國畫。但這兩項,我在初二之後就基本不再精進,只能說是「會」而已,和朱子墨對於小提琴那種程度的「精通」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我原先以為這些都不會成為問題,只要自己把學習搞好就可以了。但現在「搞不好學習」的我覺得——

以前的那種想法,不過是一種安於現狀的懶惰罷了。


(——仁大附高體育館 籃球場)

為了融入男生的群體,我鼓起勇氣向魏現勇說希望他能帶我去籃球場打球。

他十分爽利地答應了。

每次要打球,我都興沖沖地前往球場——無論怎麼說,學習上籃和投籃還是要比搞懂那些學習的知識點更讓我提起興趣。

那陣子,我的生活非常單調。每天都只是等待上課結束之後衝去球場打球。我想逃離那個我不擅長的地方,我想去一個沒有比較的地方——那樣我就不會被人嘲笑,也不會被人比下去。

現在,在這個一個人的體育館裡面,才能夠覺得放鬆下來。

「真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啊。」

所以我也基本不用SNS了。準確的來說,是除了聯絡兩位室友之外,我實際上也幾乎沒有什麼必要使用它,反正我也沒有其他朋友。

「也許高中生活就會這樣一直保持麼?

「其實以我的本錢,能夠這樣就很好...至少也不壞了吧,我又不是那種很厲害的人。」

我時斷時續地想著這些事情,右手練習起運球,無意識地突然抓球起身跳投——其實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但我的動作完全好似有個人在和我對抗一樣。

我的嚴肅神情搞得好像這一球有某種使命感——

球出手,我落地,視線追看往籃球的拋物線——

沒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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