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房間的牆上有張人臉

—你好，客房服務嗎，我要退房。

—先生您好，您才辦理入住手續呢。

—我房間的牆上有張人臉。

—先生，您確定您看到的不是鏡子？

—那張臉沒有眼睛。

—先生，您進房間時開燈了嗎？我看了一眼您的證件照，眼睛不大嘛，眯起來看鏡子，確實會像沒有眼睛。

—叫你們經理來接電話。

—先生，我就是經理。

—這是你們酒店的待客之道？

—是呀，先生，熱情，真誠。

—那張臉開始說話了。

—先生，那張臉有嘴巴？

—除了眼睛，四官齊全。

—先生，那張臉說什麼了？

—那張臉說，這個酒店不要臉。

—先生，紀伯倫說，幽默感就是分寸感。

—抱歉，我有點亂了分寸。

—先生，我們接受的您的道歉。

—那張臉開始背書了。

—先生，背書？

—電話線短，你聽不到，稍等，我去聽聽，啊，在背誦蘋果手機使用說明書呢，順溜得很。

—先生，感謝，蘋果公司出過最沒用的東西就是手機使用說明書，我們酒店有必要培訓一下這張臉，以後能回答住店客人的任何問題，多少派點用場。

—你在暗示我也是個沒用的人嗎？

—先生，您想多了。

—你就是，全世界都是，你們一個個都說我沒用。

—先生，您先別哭。

—果然自殺是個正確的選擇，我的遺體捐獻書寫好了，活著沒用，死了總有點用吧。

—先生…

嘟嘟嘟嘟嘟…

—客房服務嗎？這裡是經理室，派個保潔員去二零四八房間，上午跳樓的死者臉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