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二

一切始於一個演唱會，那天歌手張尕慫在舞台上唱完《張老漢脫貧記》對著台下的樂迷喊話，當時我站在場子的最後面，聲音斷斷續續傳入耳朵:我喜歡自己嘴裡的每一顆牙齒，我甚至加入了牙齒俱樂部。

這句話比他唱的所有歌都吸引我，人無癖不可與，歌迷只盯著他的酒窩太可惜了，應該從此以後更關注他酒窩背後的牙齒，除了牙醫和牙痛的人，沒見過誰這麼關注牙齒。

當然，他說這句話可能只是因為演出前剛剛看過牙醫，為自己的牙齒鑲上了24K純白瓷，也可能和牙齒完全無關，他或許只是說:我喜歡自己演過的每一個場子......甚至想加入......這家俱樂部。

合情合理，但索然無味。反正通過話筒傳出來的聲音，總是或多或少變了調，誰在乎呢，耳聽為實，我趕緊用舌頭數了一遍牙齒，三十二顆，一見鍾情。

我曾經有過三十三顆牙齒，很短暫的擁有，三十三是個很微妙的數字，就像數字二，十三，二百五，六六六這些一樣獨特，不過我三十三歲的時候風平浪靜。

說起來慚愧，將近四十歲了，只長過一顆智齒，橫向，拔了後，牙醫問留不留個念，我說扔了吧，牙醫隨手扔進垃圾桶里，我馬上後悔了，可桶里一堆牙齒，分不清楚哪一顆是我的。我不想失去它，就一顆顆從桶里撿起來，帶回家，放進一個透明的小熊儲錢罐里，擺在書架上，一共三十四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