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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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左翼青年,历史学系:方向为20世纪中国革命史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马列主义者,白左和自由派眼中的布尔什维克屠夫,pinky眼中的极左分子和境外势力。

环球同此凉热:大陆左翼青年如何看待方方日记的国外出版?(上)

近日,方主席因为两则在国外准备出版日记的新闻,再次成为了舆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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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8号武汉解封之后,关于这件事,网上一时间舆情汹涌,有些甚至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大家抱团站队,互相攻讦,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出现了,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当一个重大事件接近尾声时,各种总结性的观点,必然会发生碰撞,只是我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后疫情”时期。

既然是观点的碰撞,总是需要有交流沟通,但到日前为止,我目力所及,严肃意义上的讨论却极其缺乏。当然了,在全球经济下行、现代资本主义世界体系遭遇严峻挑战的今天,以破落小资产阶级为主力军的民粹主义是各国的普遍现象——在我国,不论是战狼爱国之小粉红还是逢中必反之恨国党,本质上都是民粹,不过是民族主义-逆民族主义之一体两面,我个人为表述方便区分为粉红民粹与恨国民粹。网络空间充斥着以上两种小资产阶级的辱骂、诅咒及精神胜利法,而真正处于社会底层的无产阶级则几乎失声,极右翼法西斯主义和纳粹主义的魔影似乎又要出现。真正成体系的、相对理性客观的观点,不论是出自自由派(倾向于自由主义)、左派(倾向于社会主义),乃至是保守派(倾向于拥护现有体制),其影响力仍然仅仅局限于相对狭小的圈子里,很难与真正的群众获得哪怕一丝共鸣。在方方微博下肆意攻击的,都是粉红民粹;反观力挺方方的,除了回骂几句、扣上几顶“极左”、“文革余孽”的大帽子,也很难有基本逻辑的自洽。似乎除了无条件支持和无条件反对外,第三种声音要么没有,要么被前两者的口水淹没。以至于我一位在美国读书的朋友前几天聊天时无奈地和我说:

就比如上个月英国首相Boris出台了令人大跌眼镜的“群体防疫”策略后,很多在武汉前期混乱之时高唱着“时代的一粒灰掉到了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的自诩为“自由派”的人权斗士,竟然开始不顾一切地为他们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贵的盎格鲁-撒克逊文明发源地的大英帝国站台洗地。这一不可思议的舆论潮流,在“三联生活周刊”公众号发表了一篇名曰《“群体免疫”之前世今生》的专栏文章后,达到了顶峰。文中最后一句简直是畜生发言:“而这,才是更高级的人道主义。”

就是这样的一篇文章,竟然也获得了如此之多的阅读量和点赞:

从三联的这个例子也可以看出,德国著名马克思主义学者瓦尔特·本迪克斯·舍恩弗利斯·本雅明(Walter Bendix Schoenflies Benjamin)在其专著《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中的担忧,在今天正在逐步成为现实。

本雅明对资本控制下生产的文化产品抱有极其强烈的戒心,他不止一次提到过,资本对于人类思想的控制相对于政治权力更为隐蔽、巧妙和“人性化”,资本可以通过基金、捐款和项目支持等各种手段直接控制了文艺生产的各个过程,包括什么知识可以生产、什么知识不可以生产、生产多少知识等,换言之,这种资本至上的“政治正确”是一种更具有欺骗性的极权主义,而如果继续放任自流,其最终的结果便是在资本威力下资产阶级控制着各类媒体——在当代尤其表现为各类国有和私人企业旗下运营的各种网络新媒体(不管国有、私有和混合所有都脱离不了资本市场的逻辑)——甚至是正规学术产品的生产过程,大量制造着本雅明称之为“软性法西斯”的奶头乐文化产品(如现在国内外报道其他国家的新闻都以短平快的断章取义为特点,带有极强的政治导向和偏见),误导底层人民的价值判断、消磨底层人民的意志、洗脑着底层人民的意识形态,而真正具有价值和意义的文化产品依然只能由一小撮精英人士才可享用。如此一来,阶级越来越固化、民粹越来越泛滥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说实话,平日参加校际学术或文艺活动见到的各高校的那些同龄人——尤其以金融、法学、经管等“西方舶来专业”为最,真是三句话不离洛克伏尔泰孟德斯鸠,一提哈耶克米塞斯就两眼放光;但到了真正观其本人之思想时,老是脱离实际、忘乎所以、大放厥词、咳唾珠玉,除了复读启蒙先贤的立论框架再生搬硬套外少见电光火石之灵感。李零教授曾经不无讥刺地批判道:“如今在文化圈混,最好是满嘴自由主义、唯美主义(即唯美国马首是瞻的那个主义)、人文关怀和所谓知识分子良心。一遇大学阀大官僚大企业家,则又溜沟子拍马,虚名实利,一样不能少......其实,如今许多自称‘专家’者,实为‘砖家’;捧为‘大师’者,实为‘大屎’......现代社会的学者多是知识残废,离开家门一步就找不着北,即使论学,也多是一隅之见,不加改造,根本无法与读者见面。你问我是不是残废?很有可能也是,所以我不会摆出一副自觉见识高人一等的diao样子,显得酸臭。”

关于全球抗疫的中西体制对比问题,日后待我有时间会详细写文章分析一下——只是我的落脚点不会在披着所谓“特色社会主义”的中帝国主义模式上,而在于作为革命遗产保留下来的列宁主义政党组织的动员力传统。

我想阐明一个基本事实:那些攻击方方的主力军,都是些不折不扣的粉红民粹,而与他们对线的,大多数也只是热衷于大扣帽子的无脑“方粉”和恨国民粹罢了。所以那些群情激昂的、倾向于支持拥护方方的自由派人士们,真的没必要为此大动肝火,因为民粹泛滥的问题,说到底是个牵涉到经济基础和制度的社会结构性问题,不是发发牢骚就能够“唤醒”和“启蒙”他们的;和他们争论,除了满足自己智识上的优越感外,还有何用处?或许有些人会说,你太naive,这些肯定都是政府有组织有预谋的围剿——对于各种各样的阴谋论,我只能说,看看就好,没必要特别当真。事实上,的确会有体制内的其他人对方方日记持反对态度——如坏球日报胡叼盘、砸北大招牌的哲学博士之流,但是我们别忘了,方方难道就不算体制内了吗?将“政府”永远看作一个抽象单一的、不可切割的实体,或许也永远只能得到自由主义式的“官民对立”的僵化认知,而忽视了在现代社会,官僚机器、私人企业与公民社会早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多时候本质上是共享相同特权的同一既得利益阶层群体,而这一大群体又可细分为不同的既得利益小团体,这些小团体在上述三者中又有不同的代表,吵得再怎么厉害,终究也只算是大群体的内部矛盾罢了。

小资产阶级文青们其实从来不会深入基层具体了解无产阶级的疾苦,大概在这位“公共评论家”的眼里,她更愿意关心市侩的日常和小资的遭遇,并且误认为她看到的这些就是所谓的“屁民”和“底层”。也许她不会知道,我国到目前为止仍然只有8%的人口会经常看微信公众号文章,就连最大的社交平台微博到目前为止仍然只有不到4亿的活跃用户,那些风雨无阻起早贪黑穿行在高楼大厦间的外卖小哥,那些流水线上如机器人般加工加点的产业工人,还有那些进城在各类夜晚工地间来回跑动的农民工,他们的文化生活,或许只是在短短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内,吸几片抖音快手上资本给他们早早炮制好的“软性法西斯”式精神鸦片,臆想一些不切实际的意淫后就沉沉睡去,然后再等待第二天的轮回,哪还有什么心思在网上打一个半天的口水仗,关心什么方方圆圆这些有的没的?

文青们其实从来不会深入基层具体了解无产阶级的疾苦,大概在这位“公共评论家”的眼里,她更愿意关心市侩的日常和小资的遭遇,并且误认为她看到的这些就是所谓的“屁民”和“底层”。也许她不会知道,我国到目前为止仍然只有8%的人口会经常看微信公众号文章,就连最大的社交平台微博到目前为止仍然只有不到4亿的活跃用户,那些风雨无阻起早贪黑穿行在高楼大厦间的外卖小哥,那些流水线上如机器人般加工加点的产业工人,还有那些进城在各类夜晚工地间来回跑动的农民工,他们的文化生活,或许只是在短短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内,吸几片抖音快手上资本给他们早早炮制好的“软性法西斯”式精神鸦片,臆想一些不切实际的意淫后就沉沉睡去,然后再等待第二天的轮回,哪还有什么心思在网上打一个半天的口水仗,关心什么方方圆圆这些有的没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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