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 抵制金马奖的国际大导演竟然有他...？

这是个非常「台媒」的标题。什麼樣的「大導」抵制金馬獎或許能騙一點点阅率，好险Matters上点阅率一点都不重要，这只能是我在上一篇文章耐心回覆两岸问题的一点点慰藉，我把你骗进这篇文章了。

话说回来，这的确是个华语电影里扬威国际的大导演，确实也「抵制」了金马奖，但再次说明内容跟两岸问题毫不相干。

这篇文章要谈的是蔡明亮，刚刚结束的金马奖里他的「作品」《你的脸》得到那个最充满争议的「最佳纪录片奖」但他没有出席这场典礼也就不会上台领奖。很多人说傅榆的感言不识大体，那我们来看看蔡明亮怎么藉制片之口说出的感言：

前几年，我拿了很不像纪录片的电影，报名了剧情片竞赛，结果金马奖没人理我。
(停顿）， (尴尬的笑)
今年我拿了还是很不像纪录片的《你的脸》报名纪录片，结果很满意。
谢谢公视...[略]...谢谢坂本龙一，谢谢在街上在校园在办公室跟我买票的朋友，愿意进戏院看一部只有14个镜头、13张脸的电影...[略]...

那个尴尬的笑不是可爱的制片卖萌，而是那几句话的确很呛。如果马莉、傅榆和蔡明亮的得奖感言都有争议，相对而言，蔡明亮的发言其实是最直指金马奖之于电影艺术的核心问题。很遗憾我没有看过《你的脸》，所以这不会是一篇太周延的影评，不过，在今年金马奖的各种争议当中，蔡明亮的「呛」竟然不那么受到注意，我认为这还是值得凸显的话题。

从很多面向来说，金马奖对于蔡明亮始终不公平。

今年，中港电影及电影人几乎全因抵制金马奖而缺席，而入围名单公布到昨天典礼结束，有两种反驳的说词：
其一，是说明今年胜出电影本来就具水准，台湾电影的创作周期其实不是一年一度，今年的《阳光普照》外其实还有好几个重要创作者，算是盛产年，他们照样没有入围太多，而《阳光普照》确实是达到历年金马应有的水准;
另一方面，公布入围名单以来评论者发现金马显然不因中港抵制缺席而变成「台湾岛内竞争」，而名单中的台湾与星马电影并陈展示了一幅望向南洋的华人电影风景。

   这两种说法都隐隐带著特定的角度去诠释「中华」、「华人」或「台湾电影」这些把电影成就混合国族意涵的意识形态。根源得说回上世纪最后十年：两岸三地在90年代持续将国族情怀寄托于电影的国际奖项成绩上。这是种本质上跟奥运会夺奖相似的国族意涵。「摘金银(熊/狮/棕榈和人)」的选手个个都成了当今华语影坛的一方之霸：张艺谋和陈凯歌是大陆的一代名导、王家卫和关锦鹏都是香港代表，台湾的侯导是「首面奖牌得主」延续到杨德昌衔接到李安，这简直是一支强大的电影夺牌队伍。

    这股风潮建立在电影竞赛上，因此其实亏待了商业电影的成就，更艰难的是，在荣耀之后，艺术电影导演碰上市场收益，电影的美学和票房两种向度的拉扯就此浮现。让我大逆不道的胡乱总结发展的结果：李安，两者平衡得最好成绩最亮眼的导演; 张艺谋和王家卫都维持一定程度和型态的成功; 侯导，神明我难以评论; 陈凯歌又是另一种无法评论。
    
   在这股冲撞下，杨德昌以《一一》拿下坎城(戛纳)影展最佳导演，其该片的评价仍望之俨然，但这部电影当年在台湾完全没有上映也没有报名金马奖(如今愿他在某处继续生猛的拍摄世界...); 另一个夺牌好手是我前面刻意没提的蔡明亮，他前两部电影《青少年哪咤》和《爱情万岁》把金马奖几个大奖(最佳影片、最佳剧本、最佳男主角...)全都拿遍了，是当年「华语电影名扬海内外」这波「中华梦」的代表性人物，他面对的商业与艺术的冲突更加剧烈，当然，票房失利其实几位导演都有遭遇到，但他的电影在菁英化的评选制度、「整体而言还是偏向艺术」的金马奖里屡屡落失产生尖锐的矛盾了。《爱情万岁》、《河流》和《洞》这三部电影几年内拿的奖项横跨坎城、威尼斯和柏林影展，后两部在金马奖却无声无息，这也成了蔡明亮与金马爱恨交织的开端。

   光回到今年金马奖，当谈著「台湾电影并不差」，为什么没谈蔡明亮？我知道不容易谈但不该一句话也没有。当评论者从入围名单绘制金马那一幅「华语电影望向南洋的风景」似乎新颖，但马来西亚籍、具台湾永久居留权的蔡明亮为何又再度在这幅「风景」里没有身影？

    蔡明亮的感言里那句「可是金马奖没人理我」大概是获得金马奖能想到的最刺耳的措辞了。可是，他总是在说，在抱怨，即使今年他「淡然」还是掩饰不了话语里的埋著的过去，世纪初开始学电影的我，看著这过程像是孩子看著一段爱恨浓烈的婚姻关系，我甚至听到他今年的发言，嘴角还微微的失守... 蔡导啊你果然还是爱著金马奖，即便心里好像波澜不惊但仍然要这么坚持的「酸」一下金马，恕我只能将它解读成爱了...

这篇文章用了一个戏谑的标题，作为影评来这样评论蔡明亮是不公平的，我有幸亲自在戏院里看过他的《郊游》，下周会好好、完整的写一篇影评，但这一篇文章只是在金马热潮后一定要出点声音，凭什么被中国抵制我们就必须忘记蔡明亮？在我查询之下，豆瓣里《你的脸》有非常丰富的访谈资料，大家可以去了解一下，我在某次经过国立师范大学也有幸看到了他的VR作品《家在蓝若寺》，很像装置录像艺术，但仍好得不得了。请容许我恶补一下来写他的影评，但也为这系列金马先留下一则评论：华语电影还有蔡明亮，他才不管你XX面前有祖国或什么的，他自己，就是对整个电影系统最终极的叛逆，而他还是那么深爱著所以也就叨念著金马...

最后请WIKI一下蔡明亮...他实在太会成为华人之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