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anLuc
JeanLuc

自由,无定向飘移于俗世的浊水里以低俗无所谓无厘头一脸笑容面对人生。哦耶!

双恋伤恋

两个少女死后的约定,为了她俩生前的至爱

一个永远爱你的男人,一首超越生死的恋曲



佐丹与陈顺子的婚约铁订于两年后的春季。佐家与陈家自新纪元就彼此认识,佐丹父佐笛更与陈顺子之父陈勇在同一部队里服役,两人是大革命中出生入死的拜把兄弟。退役后两人各得一子及一女。佐笛由于在某战役里勇救陈勇一命,陈勇唯一能答谢佐笛救命之恩就是把美丽的独女陈顺子许配给佐笛之独子佐丹,佐笛当然喜出望外地接受这门亲事。

十九岁的佐丹与同龄的陈顺子在两家家长安排下见面。也约定两年后的立春共谐连理。但是,在一次学生运动里,热血的佐丹遇上站群众最先锋的一名惨被防暴警察乱棍打倒地上的学妹向菁,佐丹在混乱中揹着失去知觉的向菁冒着被逮之险逃回校园宿舍。这位姓向名菁的少女,外表娇柔温顺,内心却蕴含着强悍无比的斗志,誓要与当时腐败混乱的制度斗争到底,由她与一众较激进的学联搞起多次的街头示威与抗议运动而被当局勒令禁制。向菁父母在大革命中新鲜士卒领着一众死士从容就义,留下孤儿由二叔抚育成人。

佐丹背着父母暗地里参加了学联旗下的“维新年代”学生运动。与向菁等人筹划一连串的武装激进行动。冲动的向菁被冷静睿智机灵的佐丹所感动,芳心默许。一对自由恋爱的男女在这个动荡的时代里,肩并肩手牵手,与成千上万的年青人奋起来,抛头颅洒热血,为共同理想中的美好大同世界把性命也豁出去了。

桥。这座往返新旧城区的大铁桥成为佐丹与向菁阴阳相隔之生死桥,有若牛郎与织女两人情牵一线之鹊桥。在一个下着灰蒙蒙入冬前的一场暴雨的清晨时份,成千上万的穿上白衣的学生围集旧城区正要渡过铁桥往新城区的政府大楼示威抗议,佐丹与向菁一步一步迈向走漏风声早在桥的另一端布了天罗地网的防暴警察的圈套里……。

不甘被捕的向菁宁死不屈,佐丹拖着腿部中了塑胶子弹的向菁及一众学生乱作一团,被有组织围剿的警察分隔的小众学生企图突围,眼看向菁被三数特警逮住了受伤的腿。几名男学生强行扯着佐丹逃脱之际,佐丹挣扎摆脱一名同学的手,毅然截返。当他目睹向菁用嘴巴咬开某紧捉着自己手腕的警察,向菁一拐一拐的扑向冲上来拯救的佐丹。血花混着雨点溅向佐丹,他看到缓缓倒下桥上,胸前中弹的向菁伸出她无助的手。佐丹看到向菁睁得大大的双眼睛。佐丹身后被挥动的警棍在后脑勺一记沉重的重击……。

跪在父亲佐笛面前,头紥绷带的佐丹垂着首。佐笛被气得吹须睩眼,差点心脏病发。幸好得到佐笛的优秀背境成份,儿子佐丹只蹲了十天的牢狱就获赦。这十天的笼牢好比下地狱般的痛苦,佐丹午夜梦回看到垂死的向菁伸手向着自己,血花从她的胸口处溅出的瞬间…梦中哭醒的佐丹,为了爱人的死而愧疚于心。在一个暴风雪之夜里,佐丹收拾简便行装,逃离家园。因为他发现向菁父母之死竟然牵涉到父亲佐笛在当年革命里的一些鲜为人知晓的不光彩事实。

像人间蒸发掉的佐丹,他与陈顺子的婚约无了期的搁置了。伤心欲绝的陈顺子手拿着唯一的一张与佐丹的合照,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吃不眠,终于邀得病魔来访。


在一个太平盛世的春和日丽的早上,布满了白桦树之林苍白而孤独的每一棵,独自萌生出翠绿在微风中泛起涟漪。密集的孤植,一个历尽沧桑的男人背影在无尽白色的树身中像鬼魅的行走。垂着首留意着眼前每一步足迹所展现的窕邃。

走进一个世外桃园种满泣血杜鹃与幽忧紫色鸢尾科的花圃,他看到奔向自已怀抱的一名少女,当两人差那么一点点就触到对方的指尖迅间,少女消失在这名事隔二十个春秋的男子面前。当年他是满腔热血的二十岁不懂世事的叛逆青年,如今他是一位久历风霜为了阴阳相隔的恋人而完成她生前的梦想,一个一望无际的花园里种满红色的杜鹃花与紫色的鸢尾花的中年男人。

镜前的男人额前的绉纹,炯炯有神的双瞳。今天是佐丹的四十岁生日。他采摘了一支鸢尾一枝杜鹃插在窗前的琉璃瓶内。琉璃瓶的瓶身隐约现出一名叫向菁的少女面孔。把照片烧烙进琉璃里也是当年两个爱人努力尝试的一种玩意,在高温下如何把负片的胶片溶进琉璃内然后凝固在里面。混进一种晒照片专用的显影液体,从负片到正片的过程终于在琉璃冷却的过程里,同步地把负片矫成正片有若浮雕似的展现在琉璃的体内。这是向菁死后五年才被佐丹研制出来的玩意。每年他把花卖到市场挣了钱后,买回更好的种子栽培出更鲜艳更长寿命的花朵,佐丹把对向菁的爱伸延而含蓄地扩敌于这遍无尽花圃的花开花落,虽短暂但灿然。

梦里,佐丹看到向菁胸前的血花蜕变成鲜红的杜鹃花,凋落后蜕变成盛开的鸢尾……向菁的笑脸被花埋没和吞噬。甜蜜的恶梦里睁开眼睛,门开启后佐丹看到站门前这遍林木的女主管林琳。一位与佐丹年龄相若的女士,十年前曾一起进驻这区为了环保工作而加入了这个自然保护区当上克苦耐劳的园林工。经林琳介绍之下,佐丹接纳了一位比自己年轻廿多载的少女辰娜为助理一职。看辰娜的简历,秀丽的字体简单地描述了一位少女成长的往事。触动佐丹的心是她写下她的梦想那三言两语,竟然与向菁的不谋而合。

初来报到的辰娜,安排住在一所佐丹本来用作储物用的小仓库的阁楼。在辰娜安定下来的第一天工作,两人就有若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少女辰娜的视线怎也没法从这位大叔的一举一动转移开去,惹得佐丹的一顿臭骂后,不到两天时间,辰娜那含情的目光再现。在教授培植法时,甚至在烈阳或雨天的花圃中检查土壤时,辰娜有意或无意地用她的纤纤玉手触及那双粗糙的男人手背。这一切的举止对佐丹来说,其实是触动心灵之举,他隐约看到二十年前向菁某一些独特的神情与举动。

入秋前的一场暴风雪,将整个花圃蹂躏殆尽,全数花朵无一幸免,惨遭苍穹上诸神的毒手。拼了命似的佐丹与尾随的辰娜只能把十数枝杜鹃与鸢尾拯救回小小温室内。佐丹发觉辰娜双手因解救花时使劲用手指挖掘泥土,十指皆破损流着血,血把鸢尾染成紫与红。助辰娜消毒及缠上绷带。失声的辰娜竟不知从哪儿吟出一句像梦呓般的话。那句话是当年佐丹揹着向菁逃出警察围捕时,向菁在佐丹耳旁吟出的藏族地方语:谢谢你,佐丹。佐丹凝固在那场风雪中细小仓库阁楼内的床前,凝视着面前一脸茫然的辰娜。横飞的雪花,卷起了无生气的紫色鸢尾与血红杜鹃,把整片天染成紫红色。炽热的室内两条剪影,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动不动地彼此凝视着对方。天际出现迷幻诡异的景像,无数残花蒙眬地形成好像一张浅笑的面容。辰娜的剪影牵着佐丹的手,佐丹的影子覆盖了娇小辰娜的身影。寒冷风雪中暖和的灯光化作血般的红。


陈顺子,陈勇的独生女儿。早在父亲把她介绍给佐笛的儿子佐丹前就暗恋着这位在校园里低调处事沉默不语的男孩。她模仿他的表情与一切举止和行为。直到激烈的学生运动开始,她都默默地参与游行示威,甚至跟着一众奋青的屁股在扔石头喊口号,她跟随着爱人佐丹的足迹,像个透明人一样站在老远处用心用爱去支持着这位恋上向菁的男子。直到她站在大铁桥上目睹情敌被杀害,目睹爱人回首扑向他心中的最爱同时……扑上去挥动棍子狂砸佐丹后脑的警察……暴雨中的顺子掩着脸嚎叫着佐丹的名字;被同学们强行拖离现场的顺子差点就昏倒地上。病倒床上的顺子,在得悉佐丹逃离佐家人间蒸发掉,被病魔缠扰不足七天就魂归离恨天。留下一封千年之恋的遗书。粗糙的信纸残留着顺子吐出她最后的一口血,像盛开的杜鹃花,把最后几行字都化成模糊不清的图案。尸体被父亲发现时,她手中紧紧握着什么似的,直到被长眠于黑暗的泥土下,都没被父亲发现她手中紧握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陈勇老泪纵横地送别乖女儿。


共谐连理的大叔佐丹与年轻貌美的妻子辰娜在立春成亲。播下新一轮的种子后,委托证婚人兼主管林琳暂时管理花圃业务,两人告了七天的婚假回老家去。自小离家老大回,终于找到久病床上的老父。不知是老眼昏花还是病情恶化,老父一看到辰娜就笑着喊顺子的名字,还说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金童玉女的绝配云云从佐笛口中胡乱地讲个没完。佐丹问起陈顺子的事,得知她早在佐丹离家出走后不到七八天就因病逝世。老父开心地说原来面前的顺子还没死,一切都是烟幕是一场恶梦而已。佐丹当然觉得这只是老父在神志不清下的胡言乱语。


站在陈顺子之墓前,献上辰娜坚持买来的杜鹃花。辰娜对着陌生的墓碑上那幅褪色的老照片竟不知不觉地流下两行泪。佐丹拥着娇妻在怀里加以安慰,只是觉得辰娜是一个感性的女子,为了照片中因得不到佐丹的爱,英年早逝的少女而伤感落泪。

佐丹乘着剩下的几天假期,四处打听当年学运几名曾经共生死的同学的下落。有离开家园远赴欧洲因此音讯全无的,有成家立室的,也有两名病死狱中的冤魂。重返一望无际的花圃,路经人烟稀少白桦树满布两旁的小路。辰娜依偎在佐丹怀里,沉沉入睡。


躺在黑暗细小如棺木内的空间,那只紧握在一起的手松开了,手掌内隐约看到张被捏成一小团的信纸,信纸缓慢地从掌心里开展,淡淡的血迹把接近信纸末端的几行字迹模糊掉

⋯⋯

陈顺子微弱的声音响起:“我不敢说我永远爱着你,倘若上天容许的话,就让我爱你一千年。在这一千年里有多少次的轮回转生,我都知道如何寻找到你的踪影。到那时,我的长相我的出身与性情可能跟今世的不一样,但我可以肯定的说,我会依然爱着每一次下辈子的你。再见了,我的爱。祝你一路走好。忘了告诉你,我最喜欢的花是杜鹃。”

闭着眼睛的辰娜在佐丹怀里流下眼泪,依旧在梦里徘徊留连吧。车子拐进那遍刚开始萌芽的杜鹃与鸢尾,迈向远处地平线上那两幢小房子。

两夫妻相处如胶如漆,形影不离。佐丹留意到辰娜的性格逐渐变得娇羞,说话跟之前留有向菁那种率直性子有点不一样,温柔得令每个男人都会醉倒在她膝下。白天协助佐丹管理花圃的事,夜里入厨煮得一手好菜。这令佐丹想起唯一的一次到陈勇家吃饭,陈勇女儿陈顺子亲自入厨弄了几道成都家常小炒。那道令人咬牙切齿的唐代怨女诗人薜涛豆腐干,软棉的回锅肉、肥肠粉、钟水饺、龙抄手与夫妻肺片。辰娜的成都菜,成都女子的销魂蛀骨,佐丹都能在他有生之年领略与体会到这种只能用幸福两词来形容的生活。俗语有云:去过三亚才知道身体不好。去过成都才后悔结婚早。在佐丹来说,他并无后悔,只有愧疚。简接害死两个人,一个自己深爱的人,一个深爱自己的人。佐丹以行动来表示一个男人该如何去爱,如何去令对方体会到被爱的幸福。如何去揹负身为男人的责任,直到他吐出这辈子的最后一口气。


仰首繁星点点的苍穹下,佐丹指着无限远处的两颗闪烁的星星。这是双子星座,也是辰娜所属的星座。在他闭上双眼前,他凝视着她。他说这段时间里梦到她所梦到的,是她前世在黑暗中手掌里的千年之恋的遗书。然后他与她约定了在往后不论多少次的轮回都好……。残留在他失去意识前瞳孔里的印记,就是伏在自己面前泪如泉涌但依旧漂亮如当年的辰娜。

……大铁桥上,中了枪的向菁眼里只看到回身冲向自己的佐丹。病榻上断气前的陈顺子凝视着照片里站自己身旁的佐丹。


校园内,向菁主动走向陈顺子。彼此自我介绍。两人聊天中,向菁知道佐丹已有婚约在身但不知道身边的陈顺子就是那位准新娘。陈顺子也没告诉向菁。在某次的集会示威里,向菁解救了差点被骑警的马撞倒的陈顺子,两人因此成为好姐妹。陈顺子还说若果死后能背靠背的葬在一起,好等两人死后也能为她俩之所爱约定。向菁笑着点了点头。

佐丹的墓设在陈顺子的墓旁。背着陈顺子的墓碑后面是向菁的墓。当年佐丹回来竟没有察觉到。辰娜在向菁墓前献上紫色鸢尾,在顺子墓前放下杜鹃。在佐丹墓前放了杜鹃与鸢尾。


辰娜像失神,像如梦初醒,发觉自己独自躺床上,一名走进来喊着妈妈的年青男子手牵着一名少女,说要介绍给母亲大人识认。少女那双眼的神态怎会那么似曾相识呢?

夜里在某校园外的黑暗草丛处,隐约看到貌似一男一女的浮光掠影。男的好像在问少女她到底是哪位,少女娇羞开心地笑。在天亮前的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风掠过婆娑的草原,隐约听到风声中男女的笑声……。


染血的紫色鸢尾,在变异后栽培出带血红花瓣的鸢尾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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