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級孤獨者─永遠與當代錯位、擦身的幽靈群像〉

「孤寂將伴隨我一生，

酒吧、車上、人行道，形影不離，

我無處可逃，我是上帝的孤獨者。」

──《Taxi Driver》，By Travis Bickle

Director: Martin Scorsese

Writer: Paul Schrader

我是不被珍視、禮遇的流浪漢國王

我是不為人知的義人、愚者伍夫

我是不受生靈所歡迎的暗面譯者

而我終其一生的戮力

也只是想成為非地獄的存在

但對於如此人間

我也只能與我的同路前輩們一樣─

寫下，如「河童」般的作品

我破譯生之殤，

或書寫─悼念那生之歡快的輓歌頌

從不是出於怨怒的恨意

而為了愛

在我死後，讓人類與地球生靈有更多的餘裕與機會去愛

但我的書寫，卻只能是獻祭給眾殤生的夢之安魂曲

在不久的未來，

世界─將完全疾馳向我筆下的破敗圖景

沒有分毫的遲疑

沒有一絲的猶豫

因為這是個由空心人所打造出的狗鎮

真正的詩已經完成

書寫者將因天機的洩露而償付代價

而人間狗鎮

唯餘末人永存

破銅爛鐵

永遠

結隊成群

永遠

劃地自限

永遠

黨同伐異

「so it goes」

我預見了，所謂的「野鴿」們眼中的─

「世界的凜冬」

文明的黃昏

「人類廢品時代」即將來臨

「低端人口」的悲鳴，

與大滅絕的警鐘雖不絕於耳

但癡愚冥頑如人者，定將充耳不聞

我是對此，無能為力的卡珊德拉

我只能是悲傷的先知

而所謂的愛，或許真的只是種傲慢

我與過往─所有不受珍視，

而不可得見之秀異人士的命運

全都殊途同歸

人類社會在極其有限的「當代」中

是註定容不下我們的

理解事實

接受真相

向來都不是輕鬆而容易的

尤其，是超越了同代人理解力的求道者

必得死後才出生

我遇見了我的未來、我的終局

正如那些引領我至此般境地者的生命圖景一般

我已抵達胡波的極境

在VH*M*這條漫漫長河的沉浮之下

以全視之眼，預見了文明終局的圖景

而欲洞悉─所謂「灰燼的秘密」者，

必將償付上代價

而屬於未竟開化的「人類」生活

終究只是個笑話

在閉鎖的迴圈裡

沉默

奔逃

無有

而

永無

無盡的嘲諷

碎型遞迴的，複印在迴圈著

永劫的輪回輸送帶

那就是我們引以為傲的文明

那就是我們賴以求存的一切

文學、藝術或對生命毫無保留的熱情與愛戀

都終將在狗鎮人間中凋萎

而所有偉大的作品

真正具有先知級別的藝術

都正如華萊對自己小說的描述一樣

洞見「萬有引力之虹」者

必將身陷入「零的那方」

而真正好的作品，是能劈鑿開沉封在人冰冷又愚頑之心的斧刃

所有最義無反顧地投身向開化人類文明之人的獻祭者

都早已在精神世界中精疲而力竭

他們所有真誠而熾烈的精神勞動與愛

都是易碎的「玻璃城堡」

生活是一場連綿不絕的無盡之嘲諷

我只能書寫悼念愛的挽歌

我們的生活，無一例外地

全都被扛負人類命運與文明之進化而崩解殆盡

這是抵達的代價

這是先知的命運

如無意外

我與同行的先輩們所留下的遺產

將與眾殤生一同，在「沉默中奔逃」

在這樣的「複雜遊戲」中

輪回著永劫

在愛以及死欲中滾轉

如同一顆頑石

在零之下或之外

我會愛

我也同樣地會恨

而我將不再戀守於執著生命

如若上帝之愛無法使人類的頑愚

從夢的長眠中驚醒

無法斷尾求生

無法改弦易轍

那誰說，魔鬼就不能拯救世界呢?

我是悲傷的撒旦

猜想世界之意志的暗面譯者

做著最美，卻也最為可笑之夢的人

我是這時代不可見得的隱藏人物

無法指認的伍夫

失去真名的義人

當代永遠的幽靈

我是你們人類文明中永恆的零餘者。

「so it goes」

「就這麼回事」，黃昏時代的序幕已正式來臨

我的人類朋友們

敬祝好運

你們不會結識的無名忠實友人

2020-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