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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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ily Sketches | 幾張舊作

這幾天整理相冊的時候,看到幾張以前的作品,覺得有挺多可以寫的地方,決定整理一下發到Matters上。

反思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創作模式呈現出階段性的特點,在有靈感的時候,會一口氣連著畫好幾張;但是如果一忙起來,顧不上畫畫了,或者靈感枯竭了,又會很久都不畫。所以不同階段之間作畫風格的跳躍很明顯。這幾張舊作是大學的時候完成的,當時剛從歐洲旅行回來,一口氣畫了好幾張。當時還是在Adobe PhotoShop上用數位板作畫的。

這幾張的主題都是『窗』。

歐洲居民的窗戶給我一種奇特的感覺,親近而又遙遠。家家戶戶窗台外面都擺著花,似乎是在邀請過路的人一起欣賞,然而有很多窗戶又關著,只起到采光的作用。早上經過的時候,窗戶裡黑黑的,主人不在家;晚上經過,家家戶戶都亮著燈,然而我並不屬於這裡,我是他們生活的闖入者,窗子裡的人們對於我來說仿佛生活在另一個世界。

我集中畫了『窗』的主題,而『窗』這個元素好像成為一種連接我與屋子主人的媒介,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就像每一個現代人的生活。我們對他人的生活有偷窺的慾望,對他人有分享的慾望,然而無論是窗里窗外的人,都總是在無意識間製造这堵人與人之間的墙壁,並時不時感覺到孤獨。

窗 · 一
窗 · 二
窗 · 三

除了在數位板上用粉彩作畫的形式外,也嘗試了水彩。不過我對水彩的使用還是非常稚嫩,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窗戶裡原本應該是黑黑的,但是畫出來之後就失去了層次感,不夠黑。

當時,畫畫這件事本身也在困擾著我。因為我並不是專業畫畫出身,只是把畫畫這件事當成愛好。我相比於要走藝考道路的同學而言,基本功不夠扎實,態度也不夠認真,所以經常收到『素描基礎不扎實』、『不夠注重細節』、『還是不要畫畫了』這樣的評價。心裡非常難受。因為畫畫對我來說雖然並不是謀生的手段,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尤其是當畫畫很好的好朋友告訴我,我不適合畫畫,水平也不夠,『自我感覺太良好了一點』的時候,心裡真的非常難過。

在畫這幾幅畫的時候,我總是在執著於,如何『更貼近細節』,如何搭起穩健的『結構』,但效果總不理想。完成後,心裡也不是很滿意,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然而,讀中國近當代藝術史的時候,我發現一個問題。『素描』這個概念,是徐悲鴻時期才被引進中國的。在這以前,中國畫都處在一個高度抽象的時代。徐悲鴻於法國留學,學習了學院派繪畫的風格特點,把『素描』這種形式引入中國。『畫得像』的這個問題,是近代以後才有的考核標準。新中國成立後,Socialist Realism成為唯一被准許的藝術形態存在,『素描』成為藝術考核體系的基準。目前許多美院教師,依然秉持著『素描』為藝術基準的觀點,覺得素描與速寫是畫畫的入門,是萬物的基本。這或許也是某種意識形態的產物吧。

對於這個話題,能夠專門寫一篇文章進行考證,在這裡就不再贅述了。如果大家有興趣,可以專門找來看徐悲鴻與徐志摩的一次論戰,兩封信,題為《惑》。非常精彩。

從這個問題想說的,是我對『繪畫』這個觀念的改觀。在學習近當代中國藝術的發展之前,我從未質疑過『素描』為本的考核體系。因為素描可以讓人對結構,對形態,有良好的搭建和理解,對畫面的平衡也會有幫助。然而,難道『素描』是入手的唯一基準形態嗎?畫,本身也是敘事的一部分,是用來講述,用來表達。如果可以用自己的風格完成這種表達,沒有所謂的『基本功』難道就不可取了嗎?難道表達一定要如此狹隘嗎?

或許這時候我才意識到,之前自己的自卑,也是一種壓迫的產物,一種狹隘的『藝術體制』的壓迫。不同的繪畫派系有各自的特點,學院派的學習並不是萬物的宗旨,繪畫的探索原本是自由的,是可以發揮主觀性的,是可以自己創造結構、聯繫和風格的,並不以『基本功』為限制。這麼想著,就從死胡同里慢慢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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