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萬里
高原萬里

香港人,居英國,好遊牧。不想繼續因為生活而遠離文字,現在又努力重新執筆中。沒有了不能活下去的東西有:蝦子餅、咖啡、小說、旅行和麵包。

【小說】伊甸的天空(十六)

崔領導對我們好好呀,我們吃得飽穿得暖,這裡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差,也許自由並不是那麼重要的東西吧。

子杏也沒有考慮很久,就答應了。

艾斯向阿誠示意,阿誠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在螢幕上按了幾下,又放回口袋中,看來似乎已經把「蘋果」發出去了,但子杏身上沒帶電話,也不清楚收到了沒有。

如果二人是 J 國派來的,她早就中了陷阱,已經無法回頭了。

「我就算啟用程式,學你說所說的『醒覺』了,對你們又有什麼用呢?」

艾斯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放在背後,在 J 國的地圖前來來回回地踱起步來。

「我們希望妳能夠回復那三年的記憶。」艾斯說。

感覺上,三個人談了這麼久,現在才入正題。

「那是不可能的,那三年的事已經從我的記憶中完全洗去了,我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過我沒有可能記得起的,馬高已經試了六年,可以用的方法他都已經用過了。」

艾斯聽了她的話,低下頭來繼續踱着步,外面的天在不知不覺間變亮了,灰濛濛的落地玻璃窗上透出黎明的光芒,艾斯明白到時間無多了:

「妳的記憶不是被洗了,而是被加密封鎖起來,那三年妳一直跟妳母親在一起,也接觸過不少跟她一起搞革命的人,妳母親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妳和其他手足。不然當J國的情報機關把妳體內的數據都取出來之後,是絕對不會留妳活口的,她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她希望妳能夠活下去,以任何形式都好⋯⋯」

──以任何形式都好?

子杏皺了皺眉,覺得他的說法有點古怪。

艾斯看了看時間,才繼續解釋說:

「為了解封妳的記憶,J 國的研究所可謂用盡了所有方法,完全無視妳只是一個 11 歲小孩的事實,結果實驗做得太過火,妳的心臟停頓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如果說你已經死過一次,一點都不為過,聽說馬高已經叫了醫生來開死亡證,是妳的父親不肯放棄,好不容易才把妳救活的,可是失去的記憶還是沒法恢復。但我們不同,我們手上有妳母親留下來的資料,所以我覺得可以再試一試。」

「沒用的,空白就是空白,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你花時間在我身上也只是浪費。」

「可是妳記得阿誠。」

突然被他這樣說,子杏不由得臉紅起來,偷偷地看了阿誠一眼,剛好阿誠也在看她,兩個人的眼睛一對上,就立刻雙雙躲開了。

「不能說是記得,只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就好。」艾斯聽了,很滿意似點着頭:「妳母親除了『蘋果』之外,其實還藏起了另一條程式,那條程式很重要,比起『蘋果』更能夠幫助我們建立起一個理想的世界:一個不用全民監控、不用把人分成有標籤或無標籤、不管是異教徒或歸化民、是雙性戀或同性戀、大家都可以平等和樂地一起生活的世界。當然,這種世界會讓 J 國加速滅亡,所以他們無論如何都想找出來,這就是他們一直觀察着妳的原因,必要時利用外來的刺激來迫使妳想起來。」

子杏聽到這裡,想起每幾個月就要做一次的「體檢」,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

「我父親昨天說漏了嘴,他說我很重要。」

「妳是很重要。」

「我爸跟他們一伙嗎?」

「目前還沒有這個證據,我覺得他只是身不由己。我們想帶妳離開 J 國,不過在這之前,妳先要使用『蘋果』的程式,成功擺脫監控後,我們才可以走下一步。」

「離開之後又怎樣呢?」

子杏完全無法想像在 J 國以外的生活。

「妳母親把那個秘密程式藏在一個地方,除了妳之外沒有人知道地點,我們需要妳記起來,放心,阿誠也會幫妳的。」

「崔領導對我們好好呀,我們吃得飽穿得暖,這裡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差,也許自由並不是那麼重要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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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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