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二胡
空心二胡

不用花時間酸我和挑釁我了,特別是因為被我封鎖就狙我的,我是不會理你的。

【身體意識】“三八婦女節”?不是我的婦女節!

(编辑过)

我在寫這篇之前,我在豆瓣上就已經用氣憤的口氣,寫過不少篇關於我對於性別運動(特別是台灣)的看法。後來我把這些想法關自己可見,並且我稍微思考一下,試著透過一種比較理性但是又不矯情的方式表達我對婦女節以及性別運動的看法。

關於“三八婦女節”的由來以及闢謠等資料,你可以在本站中找到不少寫手的整理,在此先感謝這些寫手無私的分享,我們給他們一個讚。

但是即使婦女研究的資料這麼豐富,豐富到只要點點手指我們就能輕易獲得這些資訊,但是在婦女議題上,我們這些胖女人或者廣義上不好看的女人,與“婦女”這個詞的距離,可能比一個銀河系還要遙遠。原因是因為,在我們的生命經歷中,我們可能因為胖,或者黝黑瘦小,或者單純不好看,我們就不被視為“女人”--而當然,我們也不被視為男人,或者更精準來說,我們被社會視為一個“非女非男的怪物”。所以在我們的生命經歷中,我們其實沒有跟大部分婦女重疊的部分,甚至在兩岸和各地的女權運動中,我們也是經常被忽略的部分,我們甚至會被一些有性吸引力的女人認為“長得不好看至多只是被罵一下,而不會經歷像她們經歷的性騷擾、強姦、以及差點被強姦的經歷,所以有性吸引力的女人的權利更值得被關注”。

老實說,這種說法以我們的角度來說是傷口上撒鹽,因為性騷擾和強姦是任何女人都有可能會經歷到的事情,但是不符合社會期待的女性遇到這種事情,反而更容易被否認、被嘲笑、被冷處理,而不會受到正視,更不會因為長得比較不好看就不會經歷到這些事情

這是一直以來存在於女權運動的迷思,而我也一直很驚訝這樣的迷思不但沒有人想要解釋而且還得到不少人認同。

當然還不用說,像我們這些不好看的女人,由於在社會上一直不被視為是“女人”,也不被視為一個“人類”看待,所以我們受到來自社會非常大的惡意。我們被社群孤立;我們受到社群言語和肢體的暴力;我們無時無刻被騷擾、惡作劇、恐嚇威脅,以及各種污衊;我們必須要因為我們的外表而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否定和打擊;我們必須要因為我們的外表就要被預設立場認為我們什麼都很差勁;甚至這個社會中有很多人為了要打擊像我們這種人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然而這世界對我們的打擊也不是只有在社會,有很多時候家人也會因為我們長得不符合社會期待,而認為我們很丟臉,我們無法為家人爭光,而受到家人的家庭暴力以及冷落。

也因為我們這種人的人生經歷是長期受到否定以及打擊的過程,所以我們這種人日後要重新社會化與復健是很困難的,因為我們的人生長期以來一直被社群孤立,我們的人生長期以來一直被剝奪與社會正常交流與對話的能力,導致我們要重新建立自信心以及與社會建立關係是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的。我身邊有很多看起來很成功的胖女其實也是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社會化復健”才能表現得像正常人一樣,而直至今日我還一直在復健,因為我們一直知道這世界上不會有人幫我們,所以我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就算被打擊到雙腿都斷了,我們還是使勁權力讓自己重新在社會上站起來。

但是我們這種人從被打擊到重新站立的過程幾乎是在整個社會語境下被忽略的,因為無論社會上的每個人無論有沒有直接參與打擊胖醜女的過程,我們的社會都一直在默許這種文化。我們社會上的每個人其實都是這種文化下的幫兇,導致沒有人會在乎胖醜女是怎麼被暴力,沒有人在乎胖醜女為了要生存受到多少挫折,沒有人在乎胖醜女重新在社會上站起來花了多少努力,人們只會看到一群“成功又健談的胖醜女”在人群中談笑風生而不知道她們背後為了要生存流下多少眼淚。

因此我不禁懷疑,其實現在的女權運動究竟是在針對誰呢?當女權運動塑造一個“女性共同體”的氛圍時,這些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在乎“所有”雌性人類?還是就像台灣流行語所說的“漏接”,你在倡議這些東西的時候是不是遺漏我們這些不符合社會期待的女體?或者你壓根從來就不打算在乎這些不符合期待的女體?

因此我現在不再以“女權主義”者自稱。主要是因為,當前的女權語境從根本上是忽略我們這種人的生命經驗的,我們經常看到常規甚至有性吸引力的女性的性別困境,我們也經常為這些女性倡議一些女權言論,但是從來沒有看過這些女人會用同樣的力道為我們這些因外表而受到社會暴力的雌性人類倡議什麼。甚至在女權運動中,只要不是在父權結構下成功的女性都會被視為是“生活過得不滋潤的抱怨”,而被視為“沒資格倡議女權運動”。這讓我覺得很扯,因為女性群體打從一出生就因為性別而受到社會上的阻礙,再加上外表是否符合社會期待的問題,這個社會會依照這個因素給每個女人不一而同的差別待遇。如果一個雌性人類,因為自己外表而不視為“女性”,甚至不被視為“人類”,而這樣的現象還不能被視為“性別議題”,那麼究竟有什麼議題可以被稱為性別議題呢?

然而當我們提出這個問題時,我們卻要被譏笑是“拉座位給自己坐”,甚至是“女權巨嬰”,好像我們的生命經歷不是問題,我們的痛苦是不需要被重視的。我們是不是只有關心那些白領都會精英女性;或者是有性吸引力的女性,我們才能自稱自己是“女性主義者”?我們才有資格說“自己在提升女性權利”?

對於“三八婦女節”對我的意義,這個節日乍看之下是“所有婦女的節日”,然而實際上卻少了這世界上很多女性的位置,因為儘管女權運動走了超過一百多年,但是這個運動對中心受益者而言可能永遠是不屬於某些特定女性的。這讓我想到之前大陸Metoo爆發的時候,有一個長期被性騷擾的大陸網友看到我發帖說“我長期因為外表被霸凌”,就立刻轉載我的帖子並高呼“大家來看!這個也是性暴力!我們要杜絕各種性暴力!”。我要怎麼講?其實在大陸不是沒有女權認為“胖女的性別困境不是性別困境”的人,但是至少我覺得我在大陸的輿論環境可以看到其他聲音,而不至於是“你只有支持這個聲音才配被稱為女權”。

因此我只能說,一個人是否真的在意女權,不是在於他究竟讀多少書或者是對女權有多少理解,而是在於當你看到一個明顯是性別問題的社會現象你會不會去關心它?

“三八婦女節”不是我的婦女節。儘管“婦女節”代表了“婦女”,但是這個“婦女”卻不代表我。如果這社會對於“婦女”的定義永遠只有某群女性,那麼這個“婦女”有沒有資格代表所有女性呢?如果這個婦女節或各種婦女議題從來不為我倡議什麼,為什麼要讓這個“婦女”代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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