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n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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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取行动!

隐秘的童年

剧照 全员恶人


“隐秘的角落”象征着偏离:“隐秘”是对“光明”的偏离,“角落”是对“全体”的偏离。《隐秘》要讲述的就是有关偏离的故事——暑假是对常规学期的偏离,张东升、朱朝阳是对他们“好丈夫”“好学生”名头的偏离,但是全剧最惹人注目的,是儿童角色对传统“儿童”定义的偏离。

传统的“儿童”定义,一词以蔽之:天真烂漫。儿童,往往被主流叙事和常态认知塑造成高度纯洁乃至贞洁的道德个体。在《隐秘》中,作为常识的“儿童”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通盘算计与谋划的作为成人模拟影像的“儿童”:朱晶晶的使坏、普普被弹幕集体攻击的“绿茶”行为、朱朝阳的“老”谋深算、叶驰敏的极端自律等。朱晶晶跳楼前的三人对峙充分地展示了儿童之间的机心,嫉妒、仇恨、威逼…在这些行为下童年之“恶”被揭示了,他们的斗争与过错再也没有办法用“无知”和“幼稚”去解释了,天使被驱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撒旦环绕在整个紧张的氛围中。

所有出场的少年儿童都高度成人化,他们参与到成年人世界的谋杀和绑架中,被成人默认是同等量级的对手,同成人对抗。一方面,儿童本身不是出于涉世不深的理想主义而是因为现实利益变得心怀鬼胎。剧集通过“眼神”来塑造这种心怀鬼胎的形象,《隐秘》中儿童的眼神总是扭曲和畸形的,朱朝阳的眼角永远是令人不安地向下、严良的眼睛则表达了冷酷与消极、朱晶晶和普普的眼睛没有一般儿童的纯澈明亮。另一方面,该剧通过成人角色对儿童身份的主动忽视加强了成人化。张东升害怕朱朝阳三人把谋杀视频交给警察,在被“敲诈勒索”三十万元的时候,他的诧异主要针对的是金额本身的巨大而非“几个孩子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相反,他们对等且平静地谈判、交易,有条不紊地安排见面。

戏剧性的冲突在这里产生,儿童表现得不像“儿童”,成人也就不对小孩过度心慈手软。但是,具有成人意识的儿童却囿于发育尚未健全的肢体无法强力抵抗成人而造成反抗的无力感:被按在游泳池里、被警察捉住、被认定是谋杀犯当街厮打。与其强调他们的儿童,倒不如说他们更像是现实中的成年弱势群体——没有权力和财富,不掌握话语权,有正义感,但大多数情况下是为了自己被侵噬的利益经受磨折。正是这种“成人化”制造了悬疑和尖锐的氛围,一旦将朱朝阳等看作孩子,那么一切都只能被定义为三个孩子不懂事的恶作剧和几个成年人的丧心病狂,整部片子也有从犯罪悬疑滑向亲情伦理的危险。

暑假结束了,朱朝阳重新背起书包去上学,偏离将得到修正,故事将走向终结。可是,偏离本身并不是一场梦幻,是现实经历的组成部分。只有幻象才没有影子,投射光必会投射阴影;角落也不是另一个空间,而是全空间的组成部分。在这场有关“偏离”的故事中,儿童表现出来的“恶”并非是对成人世界的故意嘲弄,这就是儿童本身,是天使与撒旦的合体。只承认“善”是成人世界精心编织的谎言而必然走向虚伪的温床,承认“恶”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善”。混沌的善恶,这或许就是《隐秘的角落》最坦诚、也最撼动人心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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