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太的胡言亂語
灰太的胡言亂語

我他媽的才不想要成為大人呢!

她說她對不起的,是我們這群年輕人。

也許她從來都不在乎所謂實不實習。

那天是我實習的最後一天,我的主管約我吃了一頓告別飯。

我們約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冰室,我初入職時,和她吃的第一頓飯,也是在這間冰室吃。

十二點十五分,我下課從大學趕過去,途中和朋友聊多了一會兒,再加上走了一班車,我到的時候已經是一點,比約定時間晚了十五分鐘。

我到的時候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一邊向她說著抱歉。她卻依舊露出慈祥的招牌笑容,然後說沒關係,還讓我趕快選要吃什麼。

我本來以為,也許她會在這個實習的最後一天,和我聊聊我這半年來的表現。但是沒有,我們那天聊著各種各樣的話題,從周星馳的電影,到我的劇本功課,到她的狗狗失蹤的事,但就是沒有繞到任何有關實習的事。

也許她從來都不在乎所謂實不實習。

她從來都只是看重,能不能夠為我的人生種下些許影響。

那一頓飯裡,她說了一句讓我印象很深的話:「我一直覺得我虧待了你們。」

她說她對不起的,是我們這群年輕人。

「我看到現在香港有如此多傑出年輕人逐一冒起,我在想,是因為現在才有這群優秀的年輕人,所以香港的創作才終於有起色嗎?不是。這群年輕人一直都在。只是他們沒有機會,沒有舞台。那我又好奇,原因是甚麼?」

「我覺得其實我們這群上一輩的人一直都沒有好好扶持你們,培育你們。這個地方明明是有那麼多有潛能的人才啊!可是我們這群長輩一直以來都做了些甚麼?!我看見這兩年你們被逼經歷了那麼多,可是我幫了你們,且又能幫到你們甚麼?」

那個當下,我忍住了想奪眶而出的淚水,心裡盡是感動。

後來我又知道最近兩年是她人生非常難熬的兩年,不論是私人原因、工作還是這個社會,她都說她這兩年都很少有開心的時間。然後我立刻想到,她每次在工作場所出現都是笑面迎人,有禮貌地招待著每位合作伙伴。從前我或許會認為那是虛假,但如今我心裡想的只有:「她不愧是比我活多那麼多年的大人。」

對我來說,她比起主管,更像是我尊敬的長輩。不會因為自己經歷較多而自傲,不會因為年輕人活的時間較短而輕視他們,她反而更重視自己身為較成熟的那一方,能否給孩子們帶來些正面影響。我很感激,第一份實習能夠遇到她。

那天告別時,我給了她一個深深的鞠躬,她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微笑。

我會永遠記住那個微笑背後的溫度與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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