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粹的自我修养

第一次知道“民粹”的意思，是很久以前和网民争论是否要立法禁食狗肉的时候。

我表示，吃狗肉显然不是什么天赋人权，而应是爱吃狗肉者与爱狗者的权利博弈，禁或不禁都是博弈的结果，正如人类从裸奔到禁止裸奔一样，禁吃狗肉是文明发展的趋势。

（哈哈，其实当时并没有讲得这么条理清晰，原话可能是“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想吃狗肉，而剩下的人都不想看到他吃，那么禁食狗肉就是必然的”。）

然后对方开始批判我“你这种民粹主义思维balabala”。当时的我想，唔，看来“民粹”是个褒义词啊。

昨天发完文章，一位无处不在的热心传教士又留言吐槽大陆人，我建议他“多些鼓励”。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某些国家，统治的合理性就是建立在人民素质太差的假设上的，而人民素质差，也就成了它试图论证的永恒话题。（这位站友写的《素质太差与制度优势》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从这个角度来看，坚守民粹立场，鄙弃精英主义，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作为一个肉身和精神上的民粹，对精英主义（很多普通人身上也存在精英主义）保持警惕甚至敌对，是我的基本自觉。

站在民粹主义的对立面，精英主义有哪些言论表现呢？下面我简单列举几点并批判（价值观很难用逻辑来论证，如果你觉得以下的论述漏洞百出，我也理解）。

如，中国底层没有契约精神。

契约由缔约和践约两部分组成。请问，一个被排除在缔约过程之外的群体，真的有践约的义务吗？（我并没有授权你在这里造红绿灯哦）。一个缺乏契约训练的人，怎么习得契约精神呢？

又如，升米恩，斗米仇，中国底层缺乏感恩。

现实中也常常遇到有个别人喜欢细数自己被人忘恩负义的经历，但也许问题出在了其他地方，反正我没有在自己现实生活中遇到过明显忘恩负义之徒（不得不承认，很多人对香港确实缺乏感恩，但这是信息强行闭塞的结果，与忘恩负义无关）。

再如，私家车主喜欢埋怨电动自行车“横冲直撞，不讲规矩，不要命”。

但我在开车的时候真的极少看见横冲直撞的电动车，绝大多数都在规范行驶。而有些私家车主在抄小路侵占非机动车道时，却忘了守规矩。

总之，持精英主义立场的人总觉得中国底层素质太差、好吃懒做、道德败坏，所以才会停留在底层。其实，绝大多数中国人和“成功人士”的区别，也可能是不愿意钻法律空子、不愿意损人利己、不愿意造假售假、不愿意抄袭、不愿意说谎、不愿意偷税漏水、不愿意偷排漏排（以上代表人物请自行联想）。当你在批评底层的时候，其实变相地认可了现行的制度是公平的，是择优汰劣的。

写下此篇的初衷，在于提醒部分人：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人民素质差，是官方有意无意的宣传口径。对待这些言论，请保持清醒，不妨想一想自己生活的真实世界，遇到的真人真事，不要人云亦云地成了巩固谬论的一员，代表其他中国人来妄自菲薄。

中国人，包括民粹和精英，都需要知耻而后勇，但这与本篇的主旨无关。

当你没有权利批评高墙的时候，你也没有权利批评鸡蛋。我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不用站在民粹主义这边的天平上呐喊，但不知道时代给不给我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