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和乌龟——乌龟，你怎么选

作者 ForMay

(一) 石碑和乌龟

小时候看过一本十分神奇的书，里面充满了小故事，有些充满哲思、有些极尽猎奇、有些数学名题，最深刻的一则，是关于乌龟和石碑的。

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了实在记不清楚，只记得是一个生活在寺庙里的乌龟，有一日遇到村民来庙里建石碑，石碑需要有东西做载体在下面做支撑，所以村民和乌龟商量，问能不能把它浇筑在钢铁里让它来驼石碑，可以就接受后世万代人的敬仰，代价是失去生命；如果不接受则可以长寿又平凡的活过这一生。

故事里问，如果你是这个乌龟你会怎么选。在你第一次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记下你的答案，十年后再回答一次，二十年后再回答一次，长此以往，每次都记下你的答案。你会发现回答可能会随着年龄的不同而不一样，直到最后经过数次的变动直到答案不再变化稳定下来的时候，就是你人生的答案。

小时候看的时候我就想，这哪能一辈子记得这个问题，就算记得问题也会不记得答案吧，所以我一定要好好记下来现在的答案。后来就长大了，神奇的是这个问题会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最近想起这个石碑和乌龟的问题，有史以来，从我有记忆以来，我第一次有了改变答案的倾向。这让我惊叹。

(二) 乌龟，你怎么选

应该是去年年底看了一个国内的纪录片，蛮有意思的。单元剧形式，每一集一个主题，邀请两个人就一个话题进行对谈。

其中一集邀请的是两位女士做嘉宾。第一位的标签是“美女作家”，大概的个人侧写是年轻且天生丽质的正在写作的女生，已经发表了一些文章，并且知乎有了较可观的粉丝数量；第二位是一个整容院的女老板，形象侧写是从成年开始就一直进行定期整容，在多次的整容过程中对这个行业逐渐精通，后来开了一家整容院，视外貌美为毕生的追求。

这俩侧写已经够典型了吧，关键这俩人的对谈更是太有意思了。

作家问老板娘，外貌真的那么重要吗，不过就是一张皮囊而已。

老板娘解释，可你是天生长的好看的人，你不能理解像我这种长相普通的人从小是在怎样的忽视里长大的，而一旦有一天变美了一点点，你就突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对你温柔了很多，越漂亮就得到的东西越多，所以整容真的停不下来，现在我每一任男朋友很帅气而且都比我年轻、对我很好，怎么能说外貌不重要呢。

作家说，可我也压根不在乎外貌给我带来的附加价值，甚至很抵触“美女”作家这个称谓，好像我的成就并不是因为我的写作，而是因为“美女”，这让我十分沮丧。我更希望人们关注我的才华，而不是我的外表。因为外表而得到的称赞，也只是昙花一现，有什么意义呢？我更希望我的作品可以流传到几十几百年以后，让更多的人看到。

老板娘说，我为什么要在乎几百年以后人们对我的评价呢？那都是死以后的事情了，难道不是活着的时候更实际吗。

这谈话可太有层次了，越想越香。

抛去第一层，最初级又最普遍的立场，“外貌美很重要，内涵无所谓”，这层首先是最普遍见到的观念，说实话就和对谈里的作家一样，但凡有一点点认为自己有精神追求的人都会对这个立场嗤之以鼻，甚至有时候深恶痛绝。这层真没啥好说的。

第二层立场已经开始有点意思了，有精神追求的人是不是认为我们自己的追求稍微高尚一点，无论是写作、画画、影视等等，我们想用创作的方式来给世界留下一点点痕迹，在更深更广层面上产生影响力，以传达自己的想法和信念。

那再往下反思一下，用外貌博得关注和用想法博得关注，就一定有一个更高级吗，好吧可能有。不过，用想法获得的关注，就真的比用美貌获得关注来的高尚吗，好吧也可能是。

让我们回到乌龟的选择。

从小，看完乌龟和石碑故事的第一眼开始，我的选择就是做一只好好过完这一生的乌龟。

我觉得正常人都会选过好这一生吧，正经人谁tm选砣石碑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死，死了之后再怎么被敬仰你也不知道了，梵高的画现在卖了再多钱，他也还是结结实实的穷死了。

说真的，我一直都觉得脑子有坑才会选驼石碑。

可是，当把一切和现实联系起来以后，就像这个作家和老板娘的对谈，再联想到这个世界上的商人与艺术家。

是不是，在较为实际的物质层面上的追求，反而是为了让你实实在在的过好“这一生”呢。

这里面的“这”字就很重点了，经验来讲我是不太care外貌或者金钱带来的一些人生的实际好处的，很看重精神层面的获得和输出。

可这样的价值模式反而导致了，我并没有太切实的去追求现实生活中的利益最大化。如果是物质层面的利益最大化代表了选择过好这一生，仿佛我在用我的实际行动证明，我真心的选择了去驼那个石碑。

或给他人提供勇气，或让别人寻求到共鸣，或让他人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孤独的，只要想到自己创作出来的东西有朝一日还能起到链接他人的作用，就觉得还有希望。

这一点反证，结结实实的震惊了我自己。

那，你怎么想呢，你怎么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