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sh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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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者,獨立人類學人。著有人類學田野故事集《邊緣的姿態》,人間飲食故事集《好吃的故事》。網站《魚書》主筆:http://fishletter.art 。一封郵件就能聯繫:ear@fishletter.art 在創作中,你我相遇。

(大家來做金句帖) 弗羅姆:論人類如何自我滅絕

2020年的這場世紀疫情,人類有那麼多機會可以阻止它的發生。如果當初那些發現病毒的醫生不服從當局閉嘴的命令,盡力傳播疫情真相;如果那些維穩的警察不服從組織的紀律,不抓捕不威脅傳播疫情消息的個人;如果那些地方官員不服從上級命令,及時向人們告知疫情的嚴重程度;如果中共的決策層有人不服從“一尊” 的拖延和掩蓋,及時做出國家層面的預警;再如果,世衛官員不服從谭書記那套说辞,及時单飞向世界說出真相;如果西方世界官員不服從官僚制度,堅持有力的回應而不是拖延:這一切都可以避免。但是,這些說來都是輕巧的——不服從的代價是巨大的,说“不”是不容易的:它需要一個人堅若磐石的信心,清晰的判斷力,獨立的思想,卓絕的勇氣,因為當他/她聽從自己的自由思想和獨立判斷,在眾人都在沈睡,甚至眾人都在歌功頌德時堅持說“不”, 必然要承擔背棄集體的輿論與道德風險,承受生存的壓力,甚至生命的威脅。正如我們看到,在這場疫情發展的關鍵環節,那些不服從的人幾乎都受到了打壓,侮辱,蔑視,有的失去了工作,有的失去自由,有的甚至失去了生命。

“老子到处说”,“健康的社会不应该只有一种声音“,取代它們的是“能”,“明白”。不服从就将人站立的腿打断,將嘴縫起來,這是極權社會的強力規則;不服从就让层层官僚系统的低效和不作为拖死你,用“循循善誘的規勸”阻撓你,這是自由社會的隱密模式。20世紀的人本主義哲學家,心理學家弗羅姆的文章《論不服從》放在今天全世界的疫情危機中,簡直具有先知性的力量。這篇文章起於二戰之後對人類命運的反思,和阿倫特一樣,他撰文回應耶路撒冷審判的阿道夫艾希曼一案。艾希曼認為自己說無辜的,直言自己只是遵照命令而行。弗羅姆一陣見血指出,“艾希曼就是一個組織的人的代表,我們可以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組織人已經喪失了不服從的能力,他甚至都不會意識到自己正在服從的事實。”從艾希曼一案,弗羅姆預言道:“人類究竟是否有未來,文明是否會終結,端賴我們是否能秉持懷疑的能力,批判的能力和不服從的能力。”

“通過學會向權勢說’不‘這樣不服從行為,人會成為一個自由的人。”而“勇於求知,懷疑一切”都是鼓勵培養說“不”能力的典型態度。

今年的歷史正在證明弗羅姆的預言。願人類照看好說”不“的個人,願每個人不再失去說”不“的能力,否則人類只有乖乖地自我滅絕,即使不在現在,也在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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