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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破与立之间,我和祖辈们走过了一个循环

國家、政府與國民——越南行記

2019年的年度旅行,選擇了越南。這也是我去過的第四個國家。

眾所周知,越南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共產主義國家之一,在歷史上,越南也曾經是中原王朝的藩屬國。和中原王朝一樣,越南也有自己的朝代更迭,深受中原王朝和漢文化的影響。

但是,越南也是一個文化的交界地帶,文化的交界地帶,意味著文化的沖突也不斷,由此造成了南北越南迥然相異的文化形態。在歷史上,越南北部深受中原王朝的漢文化影響,漢族在越南也是其54個少數民族之一。而在越南南部,以峴港為界,卻是另一個國家——古稱占城。和柬埔寨一樣,占城並沒有一點中原文化的影子,反而處處都與古印度類似。北越使用漢字,南越卻通用梵文。北越信仰大乘佛教,南越卻崇信小乘佛教。這些巨大的文化差異,或許也是在二戰後南北越分裂的文化原因吧!

如今的越南,是在越共的統治之下,自1975年越共武統南北越之後,已經44年。和中國一樣,越南自1986年開始了“革新開放”,自此,越南的經濟也駛向了快車道。

但是,越南的特點就是,他和中國太像了。

中國西北部的新疆,如今是中國的火藥桶,民族矛盾一觸即發,與之類似的是越南西北部奠邊省,也是越南的火藥桶,越南主體民族京族和西北部的苗族之間沖突自古以來就從不間斷。和中國新疆的七五事件一樣,而在越共統治下,苗族也曾經發起過和平抗爭,要求越共當局消除對少數民族的壓迫,給予更多宗教自由和自主權,但卻遭到越共當局調動軍隊鎮壓,根據官方的數字,造成28人死亡,數百人失蹤。

在越共統治下的越南,媒體也和中國一樣,被越共牢牢地控制,打開電視,所有的電視頻道都是越南語,而且也全部都是越共控制的國營電視台。我記得在2016年去菲律賓旅行時,也還曾收到過湖南衛視,2017年在台灣旅行時,甚至都還可以同步追到HBO的《權力的游戲》,2018年在馬來西亞的時候,芒果台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但是在越南,你看不到任何外國的電視台,路邊也沒見到過報攤,自然也就看不到當地的報紙,在網上搜索到的資料顯示,越南全國只有一份報紙——《人民報》。

無論是在西貢,還是在度假勝地富國島,越共的黨旗和越南的國旗可以說是無處不在。2月4日正值除夕,而2月3日是越共成立的紀念日,我不知道越南會如何“紀念”這樣的日子,但滿大街的越南國旗,以及越共的鐮刀錘子旗,倒更像是政府通過行政命令的方式強制要求的產物。而在曾經的越南共和國(南越)的首都西貢(即現在的胡志明市),更是能在諸多地方見到越戰時期美軍留下的裝備,這些都成為了越共當局的宣傳工具,無論是在越戰博物館,還是在旅游勝地古芝地道,甚至在一些公園里,都可以見到。

在西貢的兩天里,我去了越戰博物館和古芝地道,這兩個景點都吸引了大量歐美游客前往。越戰在世界歷史上,也是深深影響了現代國際政治格局的大事件,但無論是越戰博物館還是古芝地道,都成了越共當局宣傳其穢史的工具。

在越戰博物館,開篇就提到美軍1965年在峴港登陸“侵略”越南,整個布展的敘事框架,也是“越南人民在偉大領袖胡志明同志和黎筍同志的領導下,在國際友人的支持下,英勇抗擊美帝國主義侵略者,從而最終統一越南取得了革命的勝利”。與此同時,越共當局也不忘“憶苦思甜”,不忘控訴“美帝國主義侵略者在戰爭期間的殘酷暴行”,但卻絲毫不提越共當局在美軍登陸前對南越的滲透。更不會提及1975年以後數以百萬計的越南難民流散到了世界各地,甚至成為香港歷史上一件非常重大的歷史事件。只會說”南越人民夾道歡迎英勇的人民軍戰士解放西貢“,”南北越人民喜迎統一並落下眼淚“。

而在古芝地道,越共當局更多的是一種炫耀,也可以視為是另一種“憶苦思甜”。和中共宣傳“我們的小米加步槍打敗了美蔣的飛機加大炮”一樣,越共軍方經營的古芝地道,也著重於宣傳“我們英勇的游擊隊員,不畏艱苦,英勇抗戰,靠著葛根加步槍,依靠廣大的越南人民,打敗了美帝國主義及其南越傀儡政府的飛機加坦克”。

中共當局在1978年開始了改革開放,越共當局也在1986年開始了革新開放。開始建設“以社會主義為主導的市場經濟”,革新開放到今天也已經是第33年。在國內看到不少自媒體盛贊越南的“革新開放”,說越共當局已經開始嘗試進行政治改革。但就我所見到的,卻是越共當局那種和中共一樣的一竿子插到底的社會控制力,唯一的區別是在越南還可以使用Google,Facebook等國際上通用的搜索引擎和社交媒體,大街上也沒有像中國那樣密集的攝像頭。但從越共當局對媒體的控制可以看到,如果越共有像中共這樣的能力的話,越共一樣會建立國家防火牆,一樣會將電子攝像頭密佈在這個國家的大街小巷。現在沒有,只是越共的行政效率不如中共,越共的控制力也比中共要弱許多。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這麼多,至少在現在還做不到,因為財力有限。

越南的統治者,在向中共“老大哥”學習,越南的國民,也在向中國的國民學習。排隊時不守秩序,插隊,在公共空間吵吵鬧鬧,這一切都那麼符合對“強國人”的那種刻板印象。在旅游景點,也能看到“請勿隨地吐痰”;“請勿踐踏草地”這樣的告示牌。這似乎是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無論是在馬來西亞,還是在台灣,甚至在比越南還不發達的菲律賓,這樣的告示牌都是非常少見的。

在度假勝地富國島,我能看到和中國一樣的大拆大建,不少度假村和度假酒店都在建設當中,當地政府為了發展旅游經濟,甚至把中國珠海的珍珠樂園,也搬到了島上。我也看到了因為旅游地產開發,而被破壞了的紅樹林,還有遍佈全島的海鮮大排檔。武志紅說中國人還處於口欲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越南人也和中國人一樣,對吃有者深深的追求,否則也不會在島上有這麼多的海鮮大排檔。在網上搜索了一下新聞,也能看到越南因為濫捕濫撈而受到歐盟的黃牌警告。

放眼整個東南亞地區,論綜合國力,越南應該要排在新馬泰三國之後,但論國民素質,越南恐怕還不及經濟發展倒數的菲律賓。這讓我想到了一句話:有什麼樣的統治者,就有什麼樣的國民;有什麼樣的國民,就有什麼樣的統治者。

在越南的這一星期時間,我也遇到過不少越南當地的國民。在越南第一大城市西貢,外國人並不是什麼稀罕事,英語的普及度也比較高。但是在度假勝地富國島,旅游業才剛剛開發出來,我這樣的外國人對於當地人來說,算是一種稀有生物,不免會引來一些人來”看稀奇“,特別是在小島東北部的山區,更加明顯。英語的普及率也不高,相反,如果我這個外國人會說一句越南話,卻總會因為發音不準而引來一陣笑聲,這倒不是嘲笑,反而是因為我會說越南話而覺得好玩。

從這些都可以看到,越南這個國家還處於開發的初級階段,相當於中國的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時候。這點也從諸多製造業大公司將原本在中國的工廠搬遷到越南得到一些佐證。

在這里還想分享一件趣事,在2月7日抵達富國島的當天,我出去租摩托車,租車店老闆看到我說英文,以為我是新加坡的游客,於是在租金上要收我20萬越盾,但得知我的母語是中文後,以為我是台灣游客,於是立馬把價格降到了15萬越盾。並且告訴我他曾經在台灣打過工,並且拿出了他在台灣的僑居證和在電子廠當質檢員的工作證出來。後來我拿我中國的身份證給他看,他依然以為我是台灣人,似乎他也分別不出來中國和台灣的區別,更不要說中國和台灣之間那種極其復雜的政治問題了。

注:這篇文章寫於2019年,當時正好是反送中運動如火如荼的時候,本想在那個時候貼上來,可惜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不得不拖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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