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dson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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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台中人,社會系畢業,社研所肄業。創作內容會以podcast和文章兩種方式呈現,歡迎用IG留言給我。 podcast: https://open.spotify.com/show/0JXnhcBX1e13qRc2mKinPz?si=V86AnbK-QXOt3Nv4AbKltw IG: https://www.instagram.com/fallraintree/?hl=zh-tw

早安從幹你開始 — — 童年搬家經驗下的文化差異。或許很多事情弄不懂,我喜歡在心底感受到它進而停頓的人或許是因此而來。

我家位於高樹的農田

那年夏天舉家搬至屏東縣高樹鄉,腦中的期盼是天天在田野玩土以及和堂妹一起騎車上學等在台中市從未體會過的鄉下生活ˋ

欸,要不要去看人家打架
(一臉正氣凜然)不要!
隨後坐在位置上翻開《愛的教育》

還記得搭車往高樹的路上,看見許多「小學校」,每間學校都只有一棟一層樓的建築物搭配一個200公尺操場,對於習慣台中那種千人規模的國小生來說,就像是來到新世界般感到驚奇,第一次踏進高樹國小是我爸帶我進去的,爸爸告訴我這裡是他小時候念過的學校,簡單的跟老師打聲招呼便讓老師領著我來到我的班級,白色的牆上滿是污痕,忙著感嘆這裏的環境與四周同學口中總幹幹叫,我壓根沒聽見老師跟我說了什麼,自我介紹完發現我正巧和我堂妹同班,於是下課歡欣鼓舞的去找她,想著堂妹會是怎樣的驚喜,堂妹卻刻意避開我,不知為何的我直覺著有點受傷,而後一個在小六同儕中身材瘦高、染著金髮踏著三七步的同學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看人家打架,我不假思索的拒絕了,然後坐下來拿出在台中唸書時老師要大家唸的《愛的教育》…….

「小白就可以打,你就不行!」被排擠也並非偶然,畢竟我的行徑就如當時那位樹小的女同學說的,我跟其他人不一樣!剛好同時有位曾經唸過樹小的轉學生與我一起在小六時轉學進同班,理所應當般的被比較之下,更加深我的格格不入。看著我在和堂妹說話,同學們好心又戲謔的告訴我不要跟她搭話,我才知道堂妹其實在班上被排擠,我卻又不假思索的說:他是我妹妹耶!驚喜的視野僅維持不到幾週,我便深深陷入自己被排擠的防備心中,在搞不懂排擠是什麼的狀態下,讓情況更加困窘,僅知道必須保護自己,我想這也影響我日後習慣下意識的與人保持距離,以及預設通常別人是不喜歡我的,不過也有好處是我總會在事前預防可能發生的事情,提前做好準備,因此當別人想要抓我尾巴時往往都會碰得一鼻子灰。

一年很快過去,我也上了國中,我念了離家車程40分鐘,當時風評不錯的九如國中,我以為可以逃離這個讓我疲憊且流言有人販毒的可怕國中,但我依然社會化的不夠,一個蓬頭垢面、身上略有異味、眼睛斜視的女生,我卻尚未建置這些符號意涵,無法察覺她與其他人有何差異,開心的與他交談玩耍也順理成章地讓我在新環境再度被排擠,當中也包含我在該校暑期先修班時仿效一個人緣不錯的男生,習慣上課時要舉手回答老師提問,加之九如國中在結束暑期先修後會有個考試,按成績s型分班,第一名是一班的1號、第二名是二班的1號;女生則從中間開始,也是第一名是一班的第一個女生號碼,以此類推,而我是九班的1號。帶著1號的標記,上課又愛舉手,果然被同學認為是個愛現又愛跟怪胎玩鬧的異類。

阻力最小的路卻不讓人更加輕鬆。至今我仍無法說明,小六時我開始有一種習慣刻意在人前自言自語的習慣,但我卻不知何的確信和孤立的人際關係有關,或是因著當時的我時刻惦記保護自己,下意識不斷提醒著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再有機會看到有這類仿若在跟他人交談般行徑者,往往是街友,還有每年掃墓時,我那個年近40卻仍無所事事的堂哥,穿著粗衣破褲、曬得發紅發黑的皮膚以及一頭炸開的短髮,在那些所謂功成名就的親戚面前,他總會拿起手機,說著引人注目卻不太能被理解的話語,而那些親戚和我,僅是裝作沒看見聽見繼續忙著掃墓儀式,親戚間的交談也有意無意的忽略大伯一家。國二時我開始跟著欺負那個我曾經和他聊天玩耍的女生,踩破他的考卷、剪壞另一個被排擠的同學衣服、想盡辦法搞笑等等……,經過這些努力我果真可以安心的在班上生存,也有了朋友,一個女生卻鄙視的說:我覺得你們很過分。已經能夠不讓感受寫在面部表情的我僅淡淡地笑著,這句話卻默默在心底發酵。因為剪破同學衣服而被訓導處處罰,還將爸媽請到學校來面談,導師和我爸媽說:我的成績不理想、成天說一些不得體的話。爸媽也因此覺得很丟臉,除了在學校時要下課到訓導處面柱思過、打掃校園外,回家還要被爸媽指責,於我,僅覺得一團迷霧與黑暗,多年後的今天我可以清楚的說當時就是為了融入而有這諸多行為,但13、14歲的我壓跟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況,僅能感受「事情不是這樣」,尚無法將其轉換成符碼 — -我不是要欺負他們、我不是要講那種話。

我不會勵志的說現在很感謝過去的經驗,也不會陰沉的埋怨一切,或許是社會系學科使然,我比較想了解那些至今仍不明所以的行徑。例如當時喜歡在夜裡的被窩中如同奧斯卡影帝般痛哭流涕的上演一齣向上帝祈禱的劇碼,關鍵台詞是:「我只是想要有個朋友」。每每講到這句台詞總會發自內心的悸動抽搐,且淚腺發達的痛哭,心裏還預設有很多觀眾看著,是那些身邊的同儕、親人等等,並因此讓人得知我是悲劇裡的主角。還有那像謎一般的自言自語其來何自、效用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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