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Care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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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法國廚師的小故事

人的價值絕對不是建立在才華能力或是表現成就上,人的價值在生而為人的瞬間就已經決定了,那是無價的,而且不變的,不會因為我的能力高強或是成就斐然而多加一分,也不會因為我的平庸無奇或是收入微薄就減少一分。

貝爾納·達尼埃爾·雅克·盧瓦索 (Bernard Daniel Jacques Loiseau),是一位法國人,出生於1951年,卒於2003年,享年52歲。盧瓦索是一位享譽盛名的法國廚師,也是一位企業家。之所以稱他為企業家,不只是因為他開過餐廳當過老闆,而是因為他是第一位將法式料理餐廳推上證券交易所的企業主。

貝爾納·盧瓦索在法式料理上的一身好本領,來自小時候就在廚藝不凡的媽媽身邊跟進跟出,打下了底子;16歲前往特魯瓦格羅家族的餐廳當學徒,三年後就獲得CAP專業能力證書;這家餐廳在他去沒多久就獲得了第三顆米其林星星,對他產生很大的影響,因為餐廳裡的每個人,從大廚、到廚師、到服務人員、到學徒,所有的人都歡欣鼓舞,看著大廚喜不自勝的神情和饕客仰慕的眼光,心裡暗暗地想,「有一天,我也要贏得自己的三顆星!」後來他決定前往巴黎尋找機會,在一家餐廳(克洛德·韋爾熱的La Barrière de Clichy)從助理開始做起,後來這家餐廳收購了金丘餐廳(La Cote d’Or),這家餐廳來頭不小,不但歷史悠久,甚至早在30年代就是米其林三星了,只是在主廚過逝後就一路衰落,當時只剩下一星了。盧瓦索獲得重用,餐廳老闆把餐廳交給他管理,那時他只有24歲。老闆跟他說,「你不是要贏得米其林三星嗎?放手去幹吧!」他花了幾年的時間,得到了二星,31歲那一年,他頂下了這家餐廳,並且改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為Bernard Loiseau餐廳,向著他一直心之所繫的三星邁進。

然而,要摘下米其林三顆星誠為不易,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終於在1991年得到了第三顆星,消息傳來,用狂喜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興奮。

在這些年間,盧瓦索可課家庭事業兩得意。一方面,娶了妻子,生了三個女兒,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另一方面,他所經營的餐廳持續得到饕客和專家的肯定與好評,不但摘下米其林三星,還獲得密特朗總統授頒榮譽軍團勳章(Legion d’Honneur)的殊榮,1998年甚至成功地將他的貝爾納盧瓦索集團在巴黎證交所股票上市,成為世界上第一位能在證券市場上市的廚師。在這過程中,盧瓦索乘勢積極發展,又開了兩家餐廳(Tante Louise餐廳和Tante Marguerite餐廳),還開發出即時餐包,事業規模越做越大。

在事業快速擴展下,他也開始出書、做電視節目、品牌合作等等,所做的事越來越多,但也有些事情似乎開始不太對勁。以前,很多客人吃完飯都會來跟他說,「太棒了,這是我吃過最好的一餐!」可是慢慢地,讚美稀少了,抱怨卻變多了,有一次在無意中聽到有客人說他的菜沒有創新。

2003年,負評更是浮上台面,先是高爾米耀美食指南(Gault Millau Guide)對他降評,然後法國最大報《費加羅報》的美食評論家弗朗索瓦西蒙(François Simon)也毫不留情地撰文苛評。這些負評對他產生很大的壓力,但還不是他最在乎的。他最在乎的是米其林的星星,他非常擔心失去米其林的星星。聽說他曾在私下對其他的廚師說過,「如果失去一顆米其林星,我會自殺」。

在強烈的擔憂下,他和太太多米尼克去倫敦拜訪了米其林指南的負責人德里克布朗(Derek Brown),詢問米其林對他餐廳的看法,他旁敲側擊地想要知道自己的餐廳是否會被降級。結果他當然沒有聽到會不會降級的訊息,不過,他得到了有些客人寄給米其林的若干意見。

從那天回來後,他經常沈默不語。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位一路過關斬將、順利攀上高峰的名廚,在面對各種負面評價的打擊、以及星星可能被摘掉的威脅時,最後的選擇是了結自己的生命。

2003年2月24日,再過幾天,米其林就要公佈新的評分了,他舉起一柄獵槍在家中自殺了,享年52歲。那桿獵槍是他的太太多米尼克有一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曾用這桿槍打到過很多獵物,享受很多歡愉的時光,只是從來沒想到,他最後一次按板機竟是對著自己。

後來他的遺孀和其他的主廚,決定讓這家公司繼續下去,現在在巴黎仍是一家很受歡迎的餐廳。

聽到這樣的故事一般人最常見的反應,大概有二類吧。

第一類會是「思想類」:「這也太想不開了吧」、「不過就是評等差一點而已,有這麼嚴重嗎?」、「評鑑有這麼重要嗎」、「盡力就好了,管什麼評鑑不評鑑」之類的;

第二類可能是「責任類」:「這樣就結束生命,會不會太不負責了」、「這樣就走了,那老婆孩子怎麼辦」、「一走了之並沒有解決問題」之類的。

我個人是比較傾向於第三類,叫穿靴類,wear his shoes,穿上他的靴子,也就是站在當事人的立場去揣摩,他為什麼選擇自戕?活著面對問題需要勇氣,自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事人為什麼做出輕生的選擇,其實是值得思考的。

對於盧瓦索來說,評等被降級顯然是一個極大的衝擊,甚至大到無法承受的地步。也許更值得探問的是,為什麼,為什麼同樣的打擊,對有些人來說可能拍拍身上的灰塵就過去了,可是對有些人來說,卻如萬箭穿心難以承受。這跟一個人的自我價值感有關。

如果一個人的自我價值感來自成就表現,他所相信的是「我的成就證明了我很有價值」,在我們的社會中,這是非常普遍的心態,卻是非常危險的自我信念。我們許多人的一生都在追求第一、追求名校、追求成功卓越、追求權力名位,就是因為我們相信這些成就證明了我很有價值;如果沒有這些記號,就證明了我沒有價值,那是何等可怕的光景,所以拼了命也要有點成就。從這個角度來看盧瓦索,也許就不難理解為什麼一個外人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事,卻會把他逼上絕路。對他來說,這肯定不是小事,而是天大地大的事,也許他認為,在此時此刻結束一生,他將以一個米其林三星大廚永遠被人銘記,被人懷念,而不是一個從三星降為二星的大廚。

如果是這樣就意味著,盧瓦索的輕生並不是情緒下的行為,而是理性下的選擇,只是在他理性底層,自我價值感的來源出了問題。他似乎以為自己的價值就是表徵在人們的掌聲與肯定中,就是米其林星星,一但失去了,對他來說,所失去的不是評等分數,而是自我價值的憑藉啊。

其實,人的價值絕對不是建立在才華能力或是表現成就上,人的價值在生而為人的瞬間就已經決定了,那是無價的,而且不變的,不會因為我的能力高強或是成就斐然而多加一分,也不會因為我的平庸無奇或是收入微薄就減少一分。我們如果能看清自己的價值,就不會因著自己的成功失敗而自高自棄,也不會隨著旁人的褒貶毁譽而高低起伏。這樣的價值觀才是健康的價值觀,這樣價值觀所經營出來的人生才可能因著願意冒險而精彩燦爛、因著不怕失敗而多姿多彩。朋友們,您同意嗎?

親愛的朋友,Minchelle祝福您在夜闌人靜與自己獨處的時光中、在觀照自己的價值感憑藉時,看見自己何等美麗,看見自己恩典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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