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DAL嚴毅昇
CIDAL嚴毅昇

多族裔青年,文學流浪者。寫詩、畫圖、閱讀、觀察,喜歡聽講座、獨立音樂,關注原住民族議題。創作IG:pangcah_cidal,曾獲台灣原住民族文學獎、臺灣文學獎原住民族華語新詩組入圍。

書寫與自省之間的自然生產--《沒口之河》講座對談小筆記

(编辑过)
知本濕地經歷族人的田園開墾、政府徵收、商人開發停擺,以致荒野漫草中長出了河流。

講座中,瀚嶢與吳明益老師的對話不僅有著不少關於自然環境與人類世之間的關係認知與反省,之於書寫,也因為認真思考自然被改變的原因背後存在著龐大體系,也使得對於環境保育的認知與觀點有著永存翻新的狀態,使得書寫者保有一種「書寫者的恐慌」,對於觀點詮釋也更加的自我質疑。「那不是一種謙虛,而是真心。」——吳明益語。


對瀚嶢的書寫歷程來說「自然」不是一個固著的概念,在談自然書寫時,自身不同的成長階段對於自然的闡述、觀點也有所不同(自然書寫、生態書寫、環境書寫),但同樣保持者對於自然保持著「不自信」的態度,那是種進入環境中,因時空現下所具備的知識與生命樣態有所不同,在著陸環境變化的過程中,產生了感覺的差異,在一個人內心世界的深處,或許就存有著一個複雜且時而衝突卻又並存的生態,大自然又何嘗不會有這樣的狀態,何況是人類世下的自然?


知本濕地經歷族人的田園開墾、政府徵收、商人開發停擺(傳說中的東海岸狄斯耐樂園的想像),以致荒野漫草中長出了河流,在東海岸平原與鐵路的盡頭,到後來,各部落的卑南族人終於能重新回到傳統領域舉辦祭儀,即使族人還未擁有土地的法律保障。對於瀚嶢來說,那些地表上的改變都屬於自然的一部分,他不糾結於土地的本質純淨與否,而是慢慢的把姿態放低,去觀察土地上的人與動植物的互動關係,看見有時候「改變與小小的擾動」產生的新的生態樣貌與生命連結。一如東方白鸛的棲息,使外界因為稀有鳥類而開始對知本溼地的重視。


「從大自然中產生了不同的小自然」,對於土地利用的流變記錄,無論是新的利用方式,或是所謂人造物的進入,瀚嶢在書寫這本書時並不是要單純去批判,而是將所有的狀況、立場攤開來,作為溼地再去談論未來的一個基點。


同時也有種看著吳明益的粉絲瀚嶢轉生成為創作者的氛圍(一種成就達成的感覺),《沒口之河》算是一種對於一地空間生態、人文歷史的一種斷代誌,不僅是對於知本溼地生態保育層面的詮釋,亦從自我與社會行動的狀態中,思考自己所處的環境保有的價值與人我之間的距離,也思考著成為一位「有形象的發言者」(成為社會運動的旗手)的姿態是什麼樣的一回事。吳明益亦思考自己是否真正的有其資格而自覺有其恥在,是從自然環境的自然也反映到書寫者心靈中的自然,這存在一種表裏關係,是自然書寫的創作者所擁有的一種特殊且直白之處。


翻閱《沒口之河》這本書也可以發現,它並沒有請什麼文學大師寫序這樣的事,它的中心是圍繞在知本溼地與瀚嶢在當地所見的思索。


吳明益也談到自己不想要成為一種「文學的父權」,他希望他的讀者,或看著他作品長大的新生代長出自己的生命,不要越來越像他。也不希望在一些環境運動中,僅僅是成為一種代表、偶像的浪漫功能,那都遠遠不及真正進入法律體系,對於環境議題實質能起到作用的人才,他以自己卻被視為一種被期待的代表抱持著「可恥」的態度,且希望運動者才是站在台上演講自然生態保育的人。對於「站台」的功能性與吳退出臉書,到後來不再替人寫序都有著相同的省思,同時也避退人情複雜,或許,認真書寫自己所想表達的,遠比站台式的舉措,在從事創作上而言會更有價值。


吳也談論到兩代自然書寫者的差異,在於自身對自然的浪漫遠望和實際參與自然演化之間所產生的分野,同時也肯認瀚嶢這6年(以書成書的)書寫記述知本溼地所帶來的閱讀想像,以及參與當地部落會議的過程所產生的連結,它將成為一種持續過程中的一個時間切點。


書寫隱然是種對人世破敗最低即時性的干預,它可以做到的是讓生命延續新的參與。



人類世下的自然書寫──黃瀚嶢《沒口之河》新書對談講座2022.12.29

主持人 春山出版社社長莊瑞琳

作者 黃瀚嶢

與談人 吳明益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感謝您的支持與愛護,使我更有動力持續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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