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赫
阿布拉赫

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这件事都一做十年。这种癖好曾引起有司关注,后来在Matters的活力一落千仗。但仍然在记,不在这里,就在那里,而且一想到有人会因为你的记录害怕,就更觉得这记录的价值。我会继续。

D6:泸定~康定|遭遇敲诈

人要像河一样就好了,永远不睡觉,永远精神百倍。早起掀开窗帘,看见大渡河激流更胜昨夜,浊浪翻滚,吼声震天。

因为要把冗余的行李寄回家,需要等邮局开门营业,起得比较晚。八点多了,两个年轻人还在酣睡。小黑来自黑龙江,但他最怕冷 ,这六月仲夏,睡觉也穿抓绒,戴帽子。

我的咳嗽还没好利索,到夜里总有那么几阵。每天吃药,自己吃,也让他们吃清热的药。远山哥的爱心药包里日常用药应有尽有。

小N是我们的司务长兼总会计师,他来自热带广西,水果丰饶的地区,无水果不欢,因此这几天没缺了水果吃,可是我还是悲催的上火(八年前的用词,现在已经完全抛弃这个概念了)了,嘴上的溃疡蓬勃发展。(八年前的认知,现在也知道了溃疡并不因为缺少维生素)

今天行程压力不大,波尔的路书建议在康定修整一天,一为适应高原,二为后天的折多山做充分准备。

折多山,顾名思义,一定很多折,垭口海拔4200多米,比起二郎山的前菜,是一顿“大餐”。

九点先去邮局,把书、移动硬盘、MP5、厚重的衣物、备用的鞋子、背包等等都打包寄走,三人合计减负将近30斤重量。邮局要求严苛,洗发水等液体不能寄,电子产品要放完电,并且工作人员态度恶劣。无奈,我们找了圆通,一个普通话标准、笑容甜美的小姑娘上门取件,在早餐店里拿走了我们的30斤,花了150元。

早餐仍然吃面,每人加个煎蛋,这次没被敲诈,煎蛋二元一个。

出发的时候十点钟。在旅馆门口收拾驮包的时候,走过来个阿姨,约莫五十多岁。

“驴友驴友,来照个相,留个QQ,照片发给你们。“

推车上路,约莫五十多岁的大爷(以当年的年纪,可以叫大爷,如今,就该叫大哥),说明年他也要走一遭,边打工边走,到拉萨。

我想起在二郎山遇到的骑友,独身一人,一辆公路跑车。二郎山爬坡的时候几乎一直在推,推的几乎和我骑的一样快。我问他:你这车子遇到烂路怎么办啊?那么细的轮子,恐怕也只能推。他用一塌糊涂的广西普通话说:怕什么,总能到拉萨的!

恩那,可以骑、可以推、可以搭车、可以徒步,最难的是出发,只要出发,就能到达。

出泸定城就开始慢上,一个大长坡,好不容易爬上去,突然哗啦啦一泻千里,又下啦。这一下,好像比爬坡之前的高度还低了。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了解放前。之后,就是平路了,沿着大渡河骑行,一直到瓦斯沟。可惜这段在修路,虽然混凝土路面已经全线通车,但附属工程正大面积施工。大车很多,尘土飞扬,翻腾的河水里充斥着白色的建筑垃圾。

瓦斯沟是个变坡点,也是骑行318考验的开始,从这里开始,到康定,26公里,海拔要上升一千多米。爬呀爬,爬呀再爬,没有下坡,没有缓冲,有的就是疲累。一路都能看到路碑上、道路标线上、标志牌上各种关于推车的涂鸦。上坡的时候,码表跳动很慢,我就一边机械地蹬,一边数路边防撞墙的伸缩缝来猜码表里程变化时间。自从第二天从平乐出来被那个猝不及防的变坡放倒,今天是我第二次推车。累计四五次,几百米。小N似乎轻松,一路冲锋在前,小黑居中,我殿后,这是之前这些天的常序,恐怕也是以后每一天的。

在二姐说有故事的地方(当时的骑行故事,以近似直播的方式每天更新,白天二姐看到微博,提前剧透,而这篇,晚上才更新),故事真的发生了。

当时,我在坡口看见一个瀑布,从半山一个洞口倾泻而下,脑中浮现一个词:暗河。想起那些山洞探险中找不到出路的电影情节,想起那些从暗河逃生的欣喜若狂,我跟停在我前面的小黑说想转回去拍张照,让他等我。

等我拍完照走回来的时候,看见小黑和一个人说着什么。走近,了解到原来小黑在一个涂满鸭的广告牌上写了四个字”近乡情怯“,被人赃俱获。院子里出来的人说是广告牌的主人,要求把整个广告牌换了,并开出价格:花不了多少钱,就三四千!

一开始,我们希望动之以情,跟他唠叨出门在外不容易,骑车很累写俩字就为调节一下,希望他看在我们这么可怜的份上高抬贵手。之后又想晓之以理,跟他说广告牌写满了字,我们只不过添了四个,没理由全部责任就该由我们承担。我提出一百元了事,小黑一旁小声说别给,边说边用袖子抹自己写的那四个。

可是明显,这人就是想讹钱,也放出话来不把牌子换了就不让我们走,并且对我提出的一百元露出一幅受了侮辱的表情。这一来我和小黑都有点上火,我说你不让我们走我们就报警了。他倒一副占尽道理的神情:你报你报,啥警察来了你都得给我换牌子。我问他:你确定?他继续"你报你报"!我掏出手机,退开一段距离,拨通了110,接线员让我稍等,民警会和我联系。

五六分钟之后,陌生的手机号码,警察叔叔的声音温柔,问我具体位置,说他们马上就到。又过了五六分钟,一辆捷达的警车在我们面前停下,出来三位叔叔。开车的为首,问我怎么回事,了解了详情之后,当即做出判决:把你们写的擦掉走人!并且从车里拿出帕子给我。我又从驮包里翻肥皂、翻橡皮,和小黑一通忙,大样擦掉了, 痕迹还在。

警察叔叔又发话:差不多了,也就这样了,你们以后可以在路碑上写,可以在路上写,广告牌属于私有财产,就不要写了。这次引以为戒,走吧,进去小心,一路顺风!

我和小黑忙不迭的道谢,整理行装,准备继续赶路。警车刚启动,又停了下来:把那帕子递给我一下!一看,他给我擦字的帕子,还在我的车座上。拿给他的时候,再次道谢并问贵姓,他说免贵姓汪。警车在我们身后掉了个头,经过的时候向我们鸣笛示意。警察叔叔,再见!

这件插曲耽搁了估计有半个到一个小时。在等警察的时候,一队一队的骑友从我们身旁经过,我和小黑满怀心事,强颜欢笑着喊加油。期间我还给前面的小N打电话让他先走,到了康定先找住处,我们随后就到。未免他于事无补的往返和担心,没告诉他实情。小黑自责,说都是他的错,我倒觉得,这是旅行中有意思的插曲,也是新鲜的经历。反正,我们除了一点时间,啥也没少。倒是那位想讹人的大叔,恐怕有点后悔:曾经有一百块钱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

继续赶路,接到小N电话,说已经找好了住处,就在汽车站对面。此时感叹:有个打头阵的队友多重要!

我和小黑到康定的时候,五点半,码表显示全程50公里。飘小雨,感觉很冷,速干的上衣都汗湿了,累!

稍事休息,出去吃饭,在一个川菜馆子,服务人员态度超好,临走还热情指路,招呼慢走。我问他俩:温暖了吧?他俩点头。

呵呵,生活就是这样,不会总遇到坏事,当然也不会总遇到好事。有人说过:有悲有喜,才是318。

那一段插曲,就在附近
茶马古道
终于到达康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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