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赫
阿布拉赫

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这件事都一做十年。这种癖好曾引起有司关注,后来在Matters的活力一落千仗。但仍然在记,不在这里,就在那里,而且一想到有人会因为你的记录害怕,就更觉得这记录的价值。我会继续。

失去自由更可怕

我们这里,不单把所有沾边的药都买断货了,甚至连黄桃罐头也抢断货了。罐头这个营销也不知道是厂家蓄意还是民间自发的,我觉得很有意思。到后来科普届大V甚至医生也推这个。源于一种心理吧,宁推罐头也不为那些没有循证背景的中医药站台。当然,人家推罐头也没说罐头可以治病,只是说好吃,嗓子疼食难下咽的时候,就是它显神威的时候了。而且,甜的东西可以缓解咽疼咳嗽这是真的,所以止咳类的中成药都要做成糖浆。

推是有作用的,连我也囤了几瓶罐头,被他们勾起了童年回忆。小时候去走亲戚看长辈,饼干加罐头算是上档次的礼物。条件不太好的,拿几个馍,就算心意带到。我家高低柜的玻璃隔板里面,常摆着那么几瓶罐头,都是人家来我家走亲戚时带的。有些后来转送别人,有些来不及转送的,被我吃掉了。有些是我嘴馋的时候,自己拿一罐去问我妈,妈啊,我想吃罐头了。我妈放下手头的针线活,说那你去给妈拿起子。起子,就是改锥。我便跑出去找起子,找到了再拿回来。我妈用起子尖插进瓶盖与瓶口的缝隙,稍用力撬,发出“嗤”一声响,然后一拧,瓶盖就轻松揭下来了。

现在开罐头装的老干妈、榨菜一类的,不用我妈了,也不用起子,直接拧。但真的很费劲。我总在想,为什么都这个年代了,还有这么反人类的包装呢?

水果罐头汤真好喝,尤其生病的时候。不用我要,我妈会不断伸手摸我的额头,然后再和她额头的温度做比较,判断我是否发烧。我精神萎靡的时候,她会问我,你吃不吃罐头,妈给你开一瓶。我说吃呀。罐头不治病,但它真是种安慰。一瓶罐头先尽着我吃,剩下的才给其他人。

我记得似乎我大姐还在罐头厂上过班,似乎她带了我去厂里,似乎有吃不完的罐头。但我不能确定了,那些印象模模糊糊,如今难辨真假。

买的四瓶罐头,还放在案头,没送去给父母。世事变幻,都是兵荒马乱。终于迎来难得的自由,但即便是我,恐怕也没有完全做好面对自由的准备。我昨天给老妈说,我以后要少过来,减少你们感染病毒的机会。我妈说那你看你,不过来就不过来,反正没事。其实我希望她说,不怕,怕啥呢,感染就感染了,如果不能见面,不感染又有啥意思。但我上周末,阻止了三姐来看父母,因为她说她们同事感染了一大片,她自己也觉得不太舒服。今天早上,二姐还让我跟老妈说,尽量不要下楼了,很危险。我没回她。我从没跟老妈说过少出门,因为那和我的价值观是背道而驰的。而且,过去三年,实在被说太多了呀,非必要不出门,非必要不这个,非必要不那个。

我今天还想,那些曾以“非必要”来限制人家出行的人,如果今天说非必要不囤药,他们会不会就不抢了呢?所有被买断货的药和罐头,都是“非必要”的,最多缓解症状,让人舒服点。出门遛弯、跑步、跳广场舞,也是为了让生活舒服一点,但曾经被怎样的污名化?

我如果独自一人,真的就放飞了。因为有父母,很有些纠结。但是今天看到有句话说:虽然很难受,但等这一天很久了。

是的,自由有时候是可怕的,但,没有自由更可怕。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喜欢我的文章吗?
别忘了给点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

加载中…

发布评论